缩在缪海波怀里,脸上没什么血色,和平时那种白不一样,整个人都没生气。垂在一边的手臂上青青紫紫好几个针口,小孩子血管细,有时候扎不准位置。缪畅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今天这事情让他又回想起了弟弟还小的时候总是要去医院,自己每次都害怕他突然“没了”。
杨潭伸手把大儿子捞起来抱在怀里:“地砖上凉,别赤脚站着。畅畅怎么还不睡啊?”缪畅眼睛一红:“等小书回家。”杨潭怔了一下,缪畅一直像个早熟的小大人,几乎没在她面前掉过眼泪。杨潭还以为缪畅因为父母都陪弟弟去医院,一个人在家害怕了,心里涌起一些愧疚,轻轻拍着缪畅的后背问他:“怎么了宝贝?”缪畅脸上渐渐爬满了泪痕:“妈妈对不起。”杨潭被他哭得心头一颤,让缪海波先收拾缪书茶睡觉,自己抱着缪畅坐下来:“对不起什么呢?”
缪畅低着头认错:“我下午带小书去路口吃了炸串……”杨潭给他擦眼泪,柔声说:“这样啊,我在医院问了小书半天有没有吃什么东西,他都不肯告诉我呢。”缪畅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杨潭看他这委委屈屈的样子心都要碎了:“没怪你啊,但是以后得记着外面的东西不敢随便乱吃了知道吗?”缪畅赶紧很用力地点头应了。杨潭把缪畅搂着,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妈妈也要给畅畅道歉,晚上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是不是害怕了?是妈妈不好。”缪畅头摇的像拨浪鼓,噙着泪窝在杨潭怀里,被杨潭轻轻拍着后背哄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缪书茶上了大班以后,缪海波请人做了和缪畅那张一样的儿童床,两张床并排摆在一起。杨潭把缪畅小心抱起来放到他自己的那张小床上,眼睛有点发酸。
缪书茶连着吊了好几天点滴,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肉通通掉光了,本来就拳头大的一张小圆脸都要瘦没了,下巴也削尖。缪畅心里面难受,恨不得什么事情都给他代劳了,每天一早起来帮弟弟穿衣服,临出门蹲在地上帮弟弟穿鞋系鞋带。有一次杨潭发现缪畅在给缪书茶喂水,帮他捧着杯子就算了,还给他扶着吸管。杨潭终于怒了,戳着缪书茶的脑门骂他:“缪书茶!没教过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转而又苦口婆心地跟缪畅说:“畅畅,你不能这样惯着小书了!你这是养弟弟啊?别人养妹妹都没你这样的!”
缪书茶就这样被缪畅奶到七岁,欢天喜地上小学了。然后缪畅辛辛苦苦攒了两年的零花钱都花在缪书茶身上了。一年级的时候,小浣熊干脆面风靡校园,缪书茶一开始没什么兴趣,后来班里的男孩子都开始收集水浒卡的时候,胜负欲让他有点坐不住了。有天缪书茶在缪畅面前随便提了一句,没想到缪畅就记在心上了。缪畅开始十几包十几包地买干脆面,买回来就拆了包装取卡。花钱买的东西缪畅不舍得浪费,每天光吃是这些面饼都撑死了。那段时间缪畅一副茶不思饭不想的样子,杨潭还以为他病了。除了买,缪畅还拿重复的卡去和别人换,里里外外忙活了一整个学年,终于把108将集齐了。缪畅把一整套水浒卡交到缪书茶手里的时候,自己都差点感动哭了,——终于不用天天吃小浣熊了,他现在听到别人咔嚓咔嚓捏面饼的声音都想吐。缪书茶就这样成为了全年级乃至全善北实验小学第一个集齐108张水浒卡的风云人物,一时间名动天下。
二年级的时候,溜溜球开始流行,有的高年级男生可以拿着它玩出很多花样。缪书茶一开始跟风买了个小的,又不太会玩,每次甩出去就收不回来了,绳子全打直了带着球一通乱转。缪畅看他在玩这个,去问了班里玩得好的男生哪个牌子最好,第二天就茶买了一个,甩起来还会有节奏地闪光。三年级的时候,男孩子们开始玩战斗陀螺,和以前拿绳子抽着跑的木质传统陀螺不一样,这种陀螺有个发射器,陀螺的外形不同名号也不同,还分为三六九等。缪畅二话不说又给缪书茶买了个最好的。
于是在缪书茶一到三年级的游戏竞技生涯中,虽然本身的技术水平用稀烂都不足以形容,但是他的装备从来都是顶尖、至尊、无上的,因而引来了一大波小弟的竞相吹捧。这群既没技术又没装备的咸鱼玩家每到下课就围着缪书茶要看他的水浒卡、溜溜球、大陀螺,嘴里还不忘讨好着喊他:“缪哥!缪哥!我先来的!给我玩一下吧!”缪书茶被他们烦的不行,心思又飘到后面那栋楼的五年级三班去了。
善北实验小学比他们那个幼儿园大得多,低年级、中年级、高年级各有一栋教学楼,缪书茶不能像幼儿园时候那样一下课就跑去找缪畅玩了。更可气的是,每天放学回家以后,勺子、二黄、胖子还接二连三地捧着作业本跑到他们家里来找缪畅问数学题,缪书茶觉得他们一定是故意的,就是想找着机会跟他哥套近乎。邻居家小孩们很冤,题是真不会做,缪畅成绩好又是远近闻名的事情,人家是本本分分来请教学问的。缪书茶这种天天玩卡牌玩溜溜球玩陀螺,从来不好好看书还每次都考双百分的人大概是不会懂的。
缪畅是勤勤恳恳那种成绩好,缪书茶是全靠脑子那种成绩好。缪家两个兄弟在善北实验小学给杨潭挣足了面子,学校里没有哪个老师不知道杨老师的两个儿子不仅生得一张俊脸,而且成绩都不错。杨潭一开始还推拒几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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