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完毕,便开始打扫屋子,捡起邵一乾衬衫上的扣子,又从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女寝里借来针线盒,一边十分贤惠地给他补扣子,一边跟实验各个部分的单元负责人语音聊天:“第一件事,各小组组长把还想继续跟进实验的同学名单发给我,下午答辩要用到。第二件事,明天周五,先预祝每个人都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第三件事,下周一早上八点,所有报名参加试验的同学准时到第一实验室集合进行第一轮筛选,考试项目暂时保密,希望大家认真准备。至于散伙饭,谁想散伙谁去吃,吃完拿发/票回来,组里报销。另外,在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因为上天只赐给了我两只耳朵,所以请大家手下留情,以上。”
邵一乾正靠在卫生间的门口刷牙,看见他一边语速飞快地交代任务,一边用手扯断缝纫线,心里没来由蹦了一下,不受控制地鼻子发酸,嗓子快过脑子地叫了他一声:“言炎——”
言炎没抬头,认真地缝下一枚扣子,“嗯?”
邵一乾平复心情:“没事。”
他以前也这样好,现在如以前一样好。
下午一点的答辩,言炎飞速把以前的申请改了一遍,便十分心大地带着邵一乾出去满大街浪。他借了辆自行车,载着他在小巷子里撒野,停车后拉着他钻进了一个很拥挤的小铺子,四壁上全是小首饰,他真的开始挑耳钉,荤素不忌、来者不拒,乱七八糟地在耳朵上试,大环儿的、毛球球的、水钻的、链条的,每试一种还要臭美地凑到镜子跟前照一番,就差问一声“魔镜魔镜谁的耳朵长得最俊”了,把邵一乾乐得简直要笑岔过气儿去,估摸着自己大概能活活笑死在这里。
看铺子的老板娘哭笑不得:“先生,我们店里没有男款的。”
言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瞎话:“送我女朋友的。”
他顶着来往路人稀奇古怪的眼光,一丝不苟不厌其烦地试了很多款式,几乎把个头显大的耳坠试了个遍,最后特别不要脸地说:“麻烦姐姐给我拿一包玻璃针。”
然后丝毫不觉亏欠别人地扬长而去。
邵一乾真不知道这小子现下竟然这么无赖,一边十分好奇他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边又忍不住手欠地想替店家把这种无良消费者揍一顿。
磨蹭到差五分就一点的时候,言炎终于拉着他去了二楼的大教室。
里面都是些穿正装的学生,三五成堆地凑在一起,围着电脑屏幕指指点点。
邵一乾脚步停在门口,说:“我在这里等你。”
言炎直接动手推他进去,满不在乎地说:“进去等,答辩对外开放,就怕无聊到你不爱听。”说完就提着电脑包去了厕所。
邵一乾根本就没等到言炎回来,时间一到,主持人直接下发项目申请人答辩顺序名单,站在讲台一侧开始按顺序叫答辩人:“申请人,临床医学院实验班,言炎;申请项目……”
主持人喊了两遍,正要宣布下一位的时候,那慢性子的人推开教室前门走进来了。
言炎出门时候穿的是连帽衫和牛仔裤,正装叠成一团塞在电脑包里,一来就先躲进厕所去换衣服,匆忙间连领带都没系,一小截露在袖口外的白衬衣的扣子也没扣,然而此人似乎分外不以为意。
他当着他们学院一群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的面,不慌不忙地插u盘拷ed n……”
邵一乾坐在最后一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从容不迫地用红外笔在大屏幕上戳戳点点,气定神闲地回答每个教授的问题,心说宝贝儿你怎么这么牛逼呢。
其中有个老教授问了一个问题:“解释一下你迟到和衣衫不整的原因。”
言炎下意识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做出心有余悸的模样,忽悠之词张口就来:“我来的时候,遭到了楼下一帮狗的围追堵截,对此我很抱歉。”
满脸真诚的模样,是个人都要信以为真。
邵一乾隔着大老远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比口型:“吹。”
言炎一眼就扫见了,跟被人褒奖了一番似的,眼睛刷的亮了一层,瞬间说得更流畅了。
网络上一句话说得很好,叫“不是一个人不行,而是两个人更好。”
他们没了彼此,也会过得很好,但人嘛,也就为那点儿追求而活——追求填饱肚子,追求养家糊口,追求三千的月工资,追求成为办公室工作人员,追求一个房子、一辆车子,追求一个老婆,追求爱情。
追求就如同攀岩,他们攀上一百米的高度,便会仰望一百五十米的高度,一步一脚印地爬上群山之巅,于是又贪得无厌地试图征服珠穆朗玛,去挑战更多的不可能。
时间顺流而下,而人逆水行舟。
邵一乾也不是个闲人,第二天吃过早饭,他提出要回家,言炎算了算,距离暑假还有……拉倒吧,本学期才刚开学不满一个月,刚圆满了一次就要分开……这他妈真是一件惨绝人寰的事。
他送邵一乾一直到高速收费站,左拉右扯不愿意下车,于是俩不知脸皮为何物的人在车里没羞没臊地乱亲乱摸,当然自然一直是司机吃亏,因为他出于某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原因,身、体、不、适,被副驾驶上的衣冠qín_shòu压在驾驶座位的椅背上欺负了很久,濒临一脚就要踩地雷起反应。
但人说“非礼”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于是可以将驾驶员的不配合解释为一种欲扬先抑、欲拒还迎、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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