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十分尖锐的木棍折断的声音,紧接着,头顶的帐篷晃悠了两下,排山倒海似的砸了下来,一瞬间就把他压了进去。
原来是顶棚蓄积太多雨水而下陷,四角的支柱支撑不住那么大的坠力,最里侧的木棍折断了一根,导致整个大帐篷塌掉了。
言炎撑着把伞跑下来,只来得及看见一地狼藉,帐篷的中心凹下去,中间蓄了一抔水,登时人都傻了。他把伞一扔,围着帐篷喊了一圈,越喊越心惊。
没一会儿,帐篷最高处外的缝隙里爬出来一个泥猴,该泥猴浑身湿透,浑身狼狈不堪,一条腿的裤脚高高挽至膝盖以上,一条腿的裤脚散落下来披在脚背上,脚上的拖鞋只剩下一只。
只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漫天的大雨冲涮地****净净,向来含着几份不耐烦的脸上此时面无表情,湿透的眉眼里冷冷清清,背靠着自己那堪称“事业”的基地,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见雨越来越大,言炎跑过去拽着他衣袖往楼道里跑。待到两人站定,邵一乾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十分古怪地自言自语:“不能吧?为什么当初选地方的时候就没能想到会有大雨这一茬?为什么不事先在大帐子中央撑个支柱?为什么不早些在地上起个空架子,把东西都搁在空架子上?”
他突然又重新奔回大雨里,伸长腿狠狠踩了两把帐篷,火冒三丈地开腔大骂:“废物!只有下过一场雨你才能知道这些事情!马后炮!”
言炎凝视那个雨中的背影,骤然在一瞬间心生怜悯——是同情,是……可怜。
他曾在老陈送来的几本书里读到过一句话,听说是陈萌最喜欢的作家写的,叫“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他出神地盯着那个孤单的背影,又看了眼被摧毁得稀巴烂的他的战场,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叫做“悲剧”。
邵一乾踩了几脚泄愤,结果那雷阵雨也挺牛逼,收放自如,邵一乾把闷气发了个底朝天,雨也掐着点儿自己停了。他挑着眉,一脸桀骜难训地看着这一片水和泥,心里一声冷笑,怒视老天爷,心说:“接着来,有能耐你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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