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来了又走,得意楼主的想法他总能把握到几分,秦泊然想起当初在仙灵武塔里得意楼主说的话,说到底,得意楼主同样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否则又为何要三番两次的向自己强调再见两个字,又三番两次的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
秦泊然想着刚才得意楼主说的那句话,他们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这一次,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不是刚刚说过吗?”得意楼主眨眨眼睛:“来看看落魄的秦公子是什么模样,为我的新作搜集素材。”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落井下石吗?”
“兄长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只想着与楼主我开玩笑,你有考虑过自己吗?”
摇了摇手中的白羽扇,秦泊然感觉清风送爽,就连疲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开开玩笑,有利于身心健康不是吗?得意楼主向来不是正经人不是吗?”
“唉,真不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得意楼主叹气:“我讲过了,得到的东西,就要利用起来,否则只能丢在角落喂老鼠,不利于环境卫生。”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是真的老了。”
秦泊然轻笑:“我早已过了耄耋之年,不比你,方才二八年华,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岁。”
“就算过了百岁的台阶,你也不可能满脸皱纹,所以不要用自己的真实年龄做借口,名动天下的秦公子记性不好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得意楼主的眼神徒然变得犀利:“兄长,你在逃避什么?”
秦泊然垂下眼眸:“我该把希望寄托在未知的事物上吗?”
“哈,你曾经的道路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吗。”看到秦泊然压下了手中的白羽扇,低垂的眉目间有几分萧瑟的意味,得意楼主的语气也不见得有所示弱,反而越是咄咄逼人:“拿到残卷的时候,你有想过他的真实性吗?”
“当时的我,满脑都只有复仇二字,再无心思去想其它。”
“所以现在的你,全心只剩赎罪了吗?”得意楼主背靠一棵松树的树干,轻松惬意:“你何罪之有?谁又能定你的罪?”
“难道我没有罪过吗?”秦泊然看着得意楼主:“若不是我的一己私心,如今的天下,也不会是这个模样。”
“不知谁曾对我讲过,人生下来肩负的命运都是天道所定。”得意楼主透过树杈看着上方闪烁着星子的天空,对秦泊然说道:“又有谁对我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兄长,你可知晓,既然九星一线存在,就总有被人破除的一天,就算不是你,也总有人会打开这扇大门,妖魔族既然被封印,就会有突破封印的一天。”
“但是现在,沾满鲜血的手,始终是我的。”秦泊然看着自己带着手套的双手,哪怕那双手套一片的素白,落在他的眼中依然流着潺潺的鲜血,甚至将衣襟都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一心困锁在自己制造的囚笼里,不是你风格。”得意楼主看着秦泊然:“这就是你会想起曾经初心的原因,一心困锁囚笼的你,其实早就忘记了你的初心吧,兄长,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你真的知晓吗?”
“我会不知吗?”秦泊然侧过头去,不敢看得意楼主的视线。
“你的答案已经太明显了,你听到饮秋露的声音了吗?”得意楼主问秦泊然:“它的声音,你真的听清楚了吗?”
嗡嗡的震动声,正是饮秋露发出的响声,秦泊然想要压制它的声音却又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饮秋露自己从剑鞘中飞出,停立半空片刻,划出六个大字——初心、道义、本源。
初心为何?秦泊然早已不识。
道义为何?秦泊然早已抛弃。
本源为何?秦泊然早已忘却。
看到眼前的六个字,秦泊然只觉得刺眼难堪,想要让这几个字从眼前消失不再面对,可是眼前的一人一剑不会让他逃避,他能感知到他们的坚定,正是因为感知到了他们的坚定,他才越发的难堪。
“何必如此悲观呢?”得意楼主的笑声传入秦泊然的耳朵里:“说起来,真正的对决都还没有开始,现在就逃避,秦泊然的故事若是就这样寥落尘埃,那我不也太亏了吗?”
“难道我还有脸回去吗?”
“回去做什么呢?束手束脚。”得意楼主的语气相当的不满,显然令她不满的是秦泊然的固执:“域外天地宽,他还能管得住你要去哪里。”
“什么意思?”
“《天荒四部》在你身上吧?”得意楼主反问。
“当然。”
“你的病,大夫是治不好的。”得意楼主打了一个哈欠,将脑袋枕在自己的身上,一副准备在星空下靠树而眠的模样:“但是,《天荒四部》能够给你答案,不论是你身上的病,还是心中的病,它都能给你一个答案。”
“你是要我修炼它吗?”
“决定权在你。”得意楼主丝毫不在意:“就算你拿去喂老鼠,对楼主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它对我又没有什么用。”
“小妹,你话中有话。”秦泊然轻笑:“尚未看过,你怎知晓它对你无用?”
“鬼王的心思,很难猜吗?”得意楼主冷哼一声:“那个口吃,也就只有这点心思了,为恶必亡,恶的标准是什么?什么是罪?谁能定罪?”
“看来,我若不翻开,你是不会离开了?”秦泊然叹息,将从仙灵武塔里得到的《天荒四部》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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