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会因为你本人而喜欢你的。”
他专门上过很严格的谈判课。
这样慎重说话的时候,很难有人不被他说服。
苏晏显然也动摇了。垂下眼想了一会,掀起睫毛:“真的吗?”
厉建国连忙点头:“真的。”又补一句,“如果有人不喜欢你,要么是他坏,要么是他瞎。”
苏晏被逗得忍不住笑,却又立刻压了压嘴角追问:“你也是吗?”
“嗯?”
“不需要我做什么特别的事讨好你,就会喜欢我。”
“是。”厉建国答得飞快。
可苏晏反驳得更快:“你撒谎。”
“诶?”
“你、撒、谎!”苏晏咬牙切齿。
厉建国巨冤:“我……???”
“明明我只要连着错两道理解,你立刻就不喜欢我了!”苏晏朗声控诉。
厉建国简直哭笑不得:闹了半天,原来跟这儿等着我呢?
自从知道苏晏期末考不好就要降级,厉建国就暗自关注他的成绩。
苏晏理科天分好,数理化强得可以随时代表市里参加省赛还能拿奖,这方面不用愁。但文科就差强人意——英语有国外生活经验,还勉强跟得上进度;语文……简直惨不忍睹。
第一次单元考成绩出来,厉建国还不太在意,心想母语嘛,能差到哪里去,不过因为苏晏总是跟着他爸妈他哥满地球飞,还不适应单一的语言环境,等熟悉了自然会好起来。但第二次、第三次……等到第四次还是不及格,厉建国坐不住了,挽起袖子亲自压他补习,每天下午放学后留下来做题,不做完三套题不让走。
苏晏知道厉建国是为自己好。他自己也的确怕降级。何况厉建国严肃认真地把脸一沉,他就像被叼住后颈的小猫一样,一点儿办法没有。
只好乖乖听话,主动留堂。
但他毕竟年纪小,玩心重,上了一整天学,哪里还坐得住。
一开始迫于厉建国的威压还知道收敛装乖,后来发现厉建国根本不舍得真拿他怎么样,各种花样就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先是撒娇,接着不知从哪里学赖皮耍滑头,继而偷答案,藏卷子,装可怜,为少做一道题什么都来。
厉建国知道这不过是孩子心性。何况苏晏从小到大,无论对着谁,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惹对方不快、随时打算道歉逃跑的小白鼠模样,能在自己面前露出孩子气活泼任性的一面,厉建国其实暗自是很高兴的。只要不涉及原则,都尽量由着他、让着他、纵着他。
然而厉建国自己毕竟也只十四岁。
最近又刚接了风险很大的生意。虽然父亲划拨了人手帮衬他,他能不知道这“帮忙”里几分是掣肘,几分是□□,几分是监视?
真是一刻松懈不得。
每天晚上做完作业看生意,早上安排生意之后再赶去学校。
许多事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要学的东西多得铺出来。忙得像个连轴转的陀螺,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一小时过。
就这还不一定有好结果。随时犯错。犯错就亏钱。下属们抱怨。前辈背后指指点点。股东骂一顿。父亲再骂一顿。每天压力大得晚上不断做噩梦,夜里盗汗,床单一天换一条。
陪苏晏的时间,真每分钟都是在刀尖上抵着他的命挤出来的。看到苏晏打混摸鱼,有时也是真忍不住火,不由得不恶狠狠地沉下脸。
他五官本来就生得锐利,骨子里又带着股从小被厉苛打磨出的属于上位者的杀伐气。只要脸上一没了表情,立刻就有带点凶神恶煞的意思,一旦认真发怒,那可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方圆十米之内都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苏晏多乖觉。
厉建国的脾气是真是假,几分杀伤力,他心里清清楚楚。往往厉建国脸色一变,话还来不及出口,他已经乖了,看不见的耳朵尾巴全耷拉下来,委委屈屈地收起小爪子,小心翼翼地缩着身体不敢说话不敢动。
厉建国哪还能把他怎么样?
轻拿轻放都怕碰着了,还能怎么样。
那真是一口气堵在心口,只差呕出血来。
苏晏还要软软地凑上前来,伸手为他抚胸拍背,软软地认错说厉爸爸我知错了,以后乖乖的,你别生气了。
这么一闹能好个两天,最多三天。
之后苏晏一定找机会猴到厉建国身上挂着脖子撒娇,说受不了这一题不做了好不好就偷懒今天一天我们回家了嘛……
厉建国还当他对着自己的时候特别没心没肺才能这么熊。
谁想他全都往心里去。
“你都记得呢?”厉建国搂着他无可奈何。心疼却比无奈多。主要是心疼苏晏,搭上点儿空心疼自己。
苏晏勾着他的手指:“一百年都记得呢。”
厉建国捏他作怪的指尖,又捏他的鼻子:“小没良心的,对你好的时候那么多都不记得,对你不好一点儿就记一辈子。”
“记得呢。”苏晏的手指不动了,安稳地停在他的手心里,暖暖的软软的,像一只微缩的小鸽子。
“嗯?”
“明明好的时候记更多更清楚的,”苏晏以为他不信,有点急了,“你冤枉我。”
“我开玩笑呢,”建国赶忙说,拍他的背,又轻轻地把他微蹙的眉心揉开,“知道你心里门儿清,逗你玩的,别当真。”
苏晏的嘴唇不满地嘟了一下,像一朵转瞬即逝的玫瑰花,开口声音就低下去:
“但可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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