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数根须都裸露在空气中,生死暂时不受威胁,蘑菇立马感觉浑身都难受的厉害,“我要最好的腐土,还得栽在阴凉的地……”
“再多说话,即刻便晒**研末。”
温亗拿起竹篓里的土,边往阴凉的后院走去边凉凉说道。
蘑菇暂时在温亗后院安了家,不安的感觉重又漫上心头萦绕不去,虽然此时不杀,可只要在温亗家里一日,自己就是为了救人备着的一株药材,利剑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
他不敢再懒惰,日夜吐纳,吸收天地灵气,想早日修出灵体逃出生天。
蘑菇岂能不知这是奢望。三百年才将将睁眼,他现在连晚上化形都不能,灵体哪是一朝一夕便可修成。但他们植物妖灵一族,原本便只是活一味生机,总要有些盼头,才能一天一天捱下去。不然就算真能等到金针菇回山来救自己的那一日,恐怕温亗没有将他怎样,也已因恐惧而尽数烂了根须。
想到温亗,蘑菇心中有时一阵恐慌。那少年不爱说话,常常捧着一本医书来后院,冷冷地只是瞧着他,却不言语。蘑菇被他盯得阵阵发寒,每每忍不住先开口打破沉默:“温亗,你又在背医书啦……好勤奋……哈哈哈……”
“笑得如此勉强,不如不笑。”温亗冷道。
蘑菇听他这样说,只能讪讪地住口,又默默腹诽,换你被人囚在院中,不知哪一日便被烹煮,看你笑不笑的出来。
温亗像是知道他想什么,即刻便接道:“不许暗自说我坏话,不然……”
“即刻晒**研末。”蘑菇听他说的多了,接的很溜。
温亗话被他堵在口中,缓步走到他面前冷冷俯视道:“你不信?”
蘑菇知道自己玩脱了,连连求饶:“我信我信,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他立在一片花草中,看着呆头呆脑的,嗓音也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细软,温亗瞪他半晌,终是没再言语。转过身子,顾自背书去了。
转眼便过月余,却始终没能盼来金针菇。蘑菇也知道,金针菇下一次山时间根本不定,少则几日,多了,一走几十年的时候也有过。他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萎靡,时时安慰自己,只要多散些灵力,佑得村子里的人顺顺利利无病无灾,温亗便没有取他性命的理由。
蘑菇刚来的时候,鲜少与温亗说一句话,只要开口,都以“喂”字开头。温亗终于忍无可忍,冷声道:“我叫温亗,真是不知礼数!”
蘑菇低声回他:“我在山上好好的长了三百年,本来便不知什么是礼数……”
温亗无言,又冷冷瞪他。
这会儿蘑菇意识到,虽然温亗出口便要将他晒**研成粉末,但除了将自己挖出生地带下山来,害自己一下子折损了几十年的灵力以外,他其实再没做过伤害自己的事。平时照顾也不可谓不细心,是以蘑菇渐渐不那么怕他,也因耐不住寂寞,时常与他搭话,问些呆头呆脑的问题。
“你叫温亗,我叫什么?”蘑菇一直奇怪得很,温亗是人,自己是灵芝,可他又叫温亗,那自己叫什么?
温亗正站在距离蘑菇两步远的地方熬药,闻言冷道:“你便叫你自己的名字,姓名由父母所定,我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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