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脂香与植物香不同,提炼工序复杂,造价昂贵。男人想在晋朝开设教堂宣传教会,自然投其所好奉承帝后,给皇帝送了仪表精准造型灵巧的自鸣钟,给皇后送了岛上千金难求的香水,哪知竟适得其反。皇后见他面露难堪,便出言圆场:“馨香四溢,余味悠长,此物我很喜欢,多谢唐大人馈赠。”
馨香四溢,余味悠长……
母后这是认真的?这瓶香水里掺杂了许多动物脂香,导致香味浓烈刺鼻,自然适合体/味大的西方人,对于从未接触过香水又体/味轻的中原人来说,必定无福消受。
皇后的语气笃定平和,唐潆疑惑地抬头看她,却见她一截耳垂被染得通红,轻轻咬着下唇,说谎很是艰难的模样。唐潆笑得捂肚子,险些从榻上滚下去,幸而被皇后捞严实了。被皇后无奈又警告地看了一眼,这才规规矩矩地乖乖坐好。
不久,男人告退离去。
唐潆撑着下巴天真问道:“大胡子?”
男人与中原人长相不同,眼睛生得湛蓝如宝石,皇后知她好奇,便娓娓道来:“大胡子唤作唐吉利,两年前他自海州上岸,辗转多地来到燕京,向你父皇进贡了一只自鸣钟。那自鸣钟比太和殿前的两只日晷还精准些,你父皇喜欢,便赐予他国姓,‘吉利’二字,是他自个儿取的。他向你父皇谈及许多西方国事,想开设教堂宣扬教义,你父皇与几位大臣商量一番觉得不妥便否了,只许了他个钦天监的小官做做。之后……”皇后的目光从唐潆的脸上移开,缓缓落定在殿外那只海棠树上,“弘儿——你四哥哥突染天花,我曾听闻西方的大夫与咱们的大夫诊治手法多有不同,向你父皇提了几句,你父皇下旨,令唐吉利寻个西方大夫过来瞧瞧……”
皇后说到这儿便陷入沉默,眼底里有恍惚可见的哀恸,忍冬伺候在旁已然掩袖拭泪。
哪壶不开提哪壶!唐潆追悔万分,在坐榻上跪着,挺直脊背再仰头将将与皇后的双肩平视,她搂住皇后细嫩的脖颈,轻声说道:“母后……有儿臣在呢。”
皇后微愣,随即失声一笑,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勺:“嗯,有你在。”
每入冬,毗邻晋朝北方边陲的游牧民族西戎便蠢蠢欲/动,犯境抢掠。昔年元朔帝曾与西戎可汗吉布楚和签订协议,现任可汗阿木尔却浑如泼皮无赖,赖以过冬的粮食衣物满车满载,晋朝戍边将领率兵攻之,阿木尔动辄提及一纸合约,将领若伤他分毫,他便陷晋朝于不义。
先帝掌权时,阿木尔继任可汗之位,自己尚为雏鹰不敢擅自妄动。如今,阿木尔年届不惑,龃龉中原沃土已久,观载佑帝年轻无子可欺,这才屡次三番地越过雷池。
载佑帝虽然年轻且体弱,执掌了十数年江山帝位又怎会好欺负?阿木尔抢东西过冬,让他抢便是了,两兵相接正好试探西戎如今的兵力几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下定决心一举铲除,不愁寻不到开战的借口,难的只是该派何人剿灭西戎,攒军功威望。
晋朝九州九卫,属定州卫与凉州卫兵强马壮装备齐全,合计二十万人,可惜——两卫都指挥使皆是金陵颜家的子孙。
愿他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却也怨他功高震主权倾朝野。
☆、第9章 薄玉
两年前,萧慎与皇帝引荐一人——薄玉。武举出身,智勇双全,于沙场能以一当十,坐后方可运筹帷幄,巾帼不让须眉。皇帝将她调遣至海州历练,果然不负厚望,剿倭亟获大捷,军功累累!
主将既定,北伐西戎的队伍御笔挥洒,颁告朝野——
海州都指挥佥事薄玉暂领征西左将军之职,率军二十万突袭北上;定州卫指挥使颜宗任,率军十万压阵后方;兵部右侍郎乐茂,率军十万奉旨督军。
薄玉受萧慎知遇之恩,自然效忠皇帝,乐茂不必说,他本是萧慎的门生。这场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目的何在,一来剿灭西戎永绝后患,二来提拔新将收回兵权。将颜宗任捎带上,是不好当着满朝文武下金陵颜家的面子——哪怕皇帝对颜氏的不信任业已昭然若揭。
兵家有言,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西戎与晋朝相隔两山一水,犹如天堑易守难攻。薄玉心思缜密,非急功近利之人,她一面与阿木尔斡旋,一面深入敌方勘察地势,力争将西戎赶尽杀绝无处遁逃。
游牧民族多血气方刚刀尖舔血之人,阿木尔骁勇善战又阴贼狡诈,依仗草原荒漠多变的气候与地形,竟与薄玉等人斡旋了三四载。更有奇闻称,阿木尔被薄玉挥戟斩下首级,血流喷注仍大喝一声,震飞胸前箭矢,射中数人后仰天长啸方气绝身亡。
可汗阿木尔魂归西天,其余人等缴械投降沦为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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