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不干了,撇了撇嘴,说:“我不喜欢惊喜。”
陈幼雪思考了番,说道:“那好吧,不闭上眼睛也可以,那你就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转身往正对着他们的一片树林走去。他经过草地,跨越矮树丛,眨眼间被漆黑的夜色吞没。
薛缪试探地喊了他一声,没人搭腔,唯有风声喧闹。
月光明亮,今晚是个圆月夜。
薛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但他没有动,没有往树林中去一探究竟。他也好奇,也疑惑,但他更害怕那树林里什么都没有,陈幼雪凭空消失,他走了,再不会回来了,他成了他的一场幻觉,一场梦。
薛缪拧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痛得他倒抽了口凉气。疼痛过去,他搓着手打起了哆嗦,他想回家,他想家了,想他妈妈,他爸爸,想书桌上的灯光,还有枕边的一只小狐狸。
他必须去确认那只狐狸还在不在。
就在薛缪想要离开时,陈幼雪的声音适时地从树林中传来:“薛缪,你还在吗?”
他也在担心他会离开,会消失。
“我还在。”薛缪说,声音颤抖,“你在干什么?”
他的人也在发抖,风变冷了,冷得他更想家了。
这时,他面前的矮树丛窸窸窣窣地晃动起来,薛缪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他已经看到了投射在草地上的一个奇形怪状的黑影,那不是陈幼雪的影子,这影子不像人的。他还闻到了些怪味道,是很干燥,又发酸的气味。那味道越来越重,越来越浓,随着咔哒一声,几根树枝被踩断,那黑影终于走出了树丛,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狼,它和陈幼雪差不多高,用两条腿站着,脑袋很大,很重,仿佛随时都会从它的脖子上掉下来,它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用两只肉呼呼的胖爪子扶住了自己的脑袋,这让它看上去分外滑稽。它正笨拙地一小步一小步往薛缪那里走去。
薛缪怔住了。
那只看上去笨头笨脑地狼说话了,他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不吃狐狸的。”
他的声音像是闷在毛毯里的陈幼雪会发出的声音。
薛缪稍稍回过神来了,他问:“你看到陈幼雪了吗?我的同班同学。”
雪狼停在了他面前,薛缪咬着嘴唇,他笑出了声:“还是你就是他?”
那雪狼又开口了:“今天是月圆之夜,我变身了。”
“那我上次问你,你干吗不承认?”薛缪不悦。
“我突然知道自己会变身。”
“哦。”薛缪有些敷衍,他伸手去摸雪狼,它身上的毛发非常柔软,一点都不扎手。
雪狼说:“你不要告诉动物园好不好?”
薛缪爽快地答应他:“不告诉!”
“也不要带我去放生,我也不想去陪山神,我在这里有个同伴,我不要和他分开。”
“哦。”
“你保证?!”
“谁说谁是小狗!”
那雪狼要和薛缪拉勾,但它的爪子一伸出来就撞到了薛缪的脑袋上,雪狼慌忙道歉,来回摸薛缪的头,在做一个近似于轻抚的动作。不知不觉,它和薛缪的距离变得非常近,薛缪几乎靠在了它的怀里。
“狼人变身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薛缪突发奇想。
“还好……”
薛缪仰起头看雪狼,很认真地看了两秒,然后张开手臂抱住了它,轻轻拍它的后背,往他身上吹气:“不痛啦,不痛啦。”他嘿嘿笑着把整张脸都埋在了雪狼软乎乎,毛茸茸的颈间,还关照它说:“你要记得把你的尾巴藏好。”
雪狼有根蓬松的尾巴,接近灰色。它慢慢地也将手臂环在了薛缪背后。薛缪说他还有很多经验可以和它分享,关于如何在人类社会生存,如何伪装,如何保守自己的秘密,如何假装自己是个人,像人一样笑,打闹,没心没肺。
“最重要的是,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他们不狡猾,也不凶残,他们只是会像看怪物一样看你。除非你喜欢那个人,那没办法了,你必须对他坦白,”薛缪说,“对喜欢的人,一定要诚实。”
他说完这句便沉默了,那雪狼收紧了怀抱,它还想把怀抱收得更紧,将薛缪牢牢抱住,但它不敢用太大力,它怕弄痛他。它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但它有很多话想告诉薛缪,它对他说:“你不是怪物,你也不会被关起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和别人不一样,那就不一样吧,没关系的,你看我也不是人,我和你一样,你在这个世界是有同类的,你别去外太空了,宇宙太大太危险了,薛缪,不要怕,我会变身,狼人很厉害,你别怕……”
他想,总有一天秘密会被人发现,总有一天,薛缪会幡然醒悟,抑或他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他知道这些事情他可能无法阻止,未来尚不可知,未来尚不明确,但他会陪在他身边,他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变身成一匹狼,他想让他明白,他会为他这样做,他愿意为他这样做,为他成为一个异类。
薛缪静静的。
“你没有在哭吧?”雪狼突兀地问。
薛缪并没有哭,他在笑,只是笑得有些想哭。雪狼慢慢坐下,薛缪躺在了他的肚子上,他轻轻抚摸它的尾巴,梳理它的毛发。
这一切真的像是场幻觉,一只狐狸和一匹狼在夜里出行,四下荒凉。而等到夜晚的喧嚣再度袭来时,薛缪闭上了眼睛,他陷在一份温暖中,他听到了狼的心跳声,非常稳定,有力。
他对陈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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