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平抽了抽鼻子,径直往前走。谭宗明道:“刚遇见令尊了。”
赵启平一转身:“谁?”
谭宗明一耸肩:“令尊。来找你,你不在家。”
赵启平的表情有点奇怪,似笑非笑,也不问自己亲爹找自己**嘛。
“令尊没你手机号……你不觉得有点古怪。”
赵启平赶蚊子似的一挥手,继续赶路。谭宗明几步追上:“你喝酒了。你不问令尊找你**嘛?”
赵启平突然转身,张着嘴对谭宗明大笑。谭宗明给他笑傻了:“赵启平?启平?”
赵启平拍拍谭宗明的肩:“老谭,世界上有永远也比不过的‘别人家孩子’,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谭宗明心想我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我怎么知道。
赵启平乐得前仰后合:“那就是这个‘别人家孩子’是你亲爹!”
二重赋格 9
9 小赵医生曰:论回忆杀的作用。比如海贼王。
赵启平肯定喝多了。他热情地拉谭宗明上楼坐坐。
坐坐……就坐坐。
四楼东门。
谭宗明跟着赵启平进屋。屋子里东西不多,非常整洁,整洁到谭宗明觉得自己老丈人就坐在屋里。赵启平倒在长沙发上,用手一比划,请谭宗明坐单人沙发。谭宗明有点拘束,正直地坐着,转着眼睛到处看。
赵启平一只手盖着额头,眼睛看屋顶。俩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客厅里非常寂静。谭宗明有点后悔上来。
“谭总,你上中学的时候最爱看什么书?”赵启平冒了一句。
谭宗明一愣:“这个……”
赵启平也没想等谭宗明的答案:“我上中学的时候最爱看村上春树的书。”他的手滑下来,盖着眼睛,咧着嘴有点腼腆地笑:“《挪威的森林》。不知道谁在哪儿买的未删减版,男生们传阅。第一次看我们整个班的男生都震傻了,当然是因为里面关于男女的描写。提到这本书所有人都说‘啊好黄的那本’。我跟你讲,那会儿我看也不是为了什么文学。我只看重点段落。”他乐:“后来有段时间失眠,无聊就买了本搁床头随手翻翻。翻来翻去,我终于看懂了。”
谭宗明很认真地看着赵启平。
赵启平搓搓脸,枕着双手,双腿交叠:“从初中看到高中,一整本被我翻厚了一倍。”
客厅里没开吊灯,开着沙发边上的落地灯。柔软蓬松的黄色光线一团团膨胀着。窗开着,百叶窗被风撩得敲击着窗框,是风走过的声音。谭宗明表情温和地那么看着赵启平,完全不发表意见。
“我跑到法国去。那时候立志搞艺术,绝对不当医生。学语言,打工,到处玩。浪费两年生命,还是乖乖回国。”
赵启平在法国尝到了自由的味道。一个人一生中大概的确要到法国一趟,目送自己荒诞的梦想葬送在一片森林里。
刚到法国的时候他在书店里花了七十一欧买了一本性学史。封面是一个人的背,裸露,ròu_yù,但是看不出男女。他纯粹是为了这个封面买的书,那时候刚开始用欧元,法国自己都为了法郎兑欧元穷了一阵。
赵启平把xìng_ài归结为“有趣”。如同他看那本书的封面,很有趣。与同性有,与异性也有。只是法国姑娘偶尔需要确定赵启平是否成年,她们有时候认不出亚洲人的年龄阶段。特别是他那会儿好像格外显年少。
在法国的日子过得很愉快。法国很多建筑都留着二战沦陷时抵抗组织涂写的暗语。可能这也只有法国能办到。赵启平很有耐心地寻找,抄写,抄在一个小本子上。各种缩写,切口,莫名其妙的名词代称让他觉得有意思。整个城市的负隅顽抗就在这些建筑物**上的几句话里。毕竟当年法国大半拉都投降挺快的。
巴黎沦陷,德军往南推,大军压境。
“怎么想起来要回国的。”
赵启平双腿交换了上下,醉意往外拉扯他的意识:“有次坐长途车,正在打瞌睡的时候忽然觉得一盆冷水泼下来。我吓一跳,车正好穿过一个小镇的墓地。你可能不知道法国小镇到底能多局促。前后是民居,夹着中间一片十字架墓碑。我觉得我该回国了。”
谭宗明叹气:“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
赵启平渐渐入睡:“不。”
“为什么?”
“超年龄办不了青年卡了。买火车票不打折。”
赵启平呼吸放缓。谭宗明双手搁在膝盖上,观察他的睡着的样子。夏夜的风吹进来,难得带着花香。幸而气温还是不高,并不大热。赵启平嘟囔一句,没听清嘟囔什么。
谭宗明站起来,轻轻走到厨房——厨房更是杠杠新,装配齐全。冰箱居然还是对开门,小医生不差钱啊。谭宗明拉开冰箱一看,除了啤酒,什么都没有。他心安理得地关上冰箱,反正有吃的他也不会做。
谭宗明原地转了一圈。他从来没照顾过人,这时候实在不方便打电话问秘书小姐。倒不是他怜香惜玉,是为了白天更好地剥削她。安迪更不行,安迪还不如他呢。
……需要什么?
谭宗明自己也有些困倦。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喝高的时候最需要什么。
水。
他恍然大悟。烧水么,有点麻烦。而且等赵医生醒了,反正还是要凉的。谭宗明拿了鞋柜上的钥匙下楼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逛了逛,买了一大捆矿泉水回来。他拆出三瓶,很体贴地塞进赵启平怀里,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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