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抄经是件苦差,磨练意志、耐性,还有腕力。
一抄几日,苏时雨没有放过林有真的打算,哪怕她丈夫回来,她需要回家不和林有真见面,都布置了抄经任务。
林有真同哑姐诉苦,哑姐笑得几乎拍穿桌子。
“苏女士是高人,对你亦是真爱。要是有人付我那么多钱让我抄经,抄到死我也愿意。”
林有真才不相信,哑姐至多抄个三五天一定不会继续,宁愿倒贴钱给别人求放过。
她实在不懂。客人回家把钥匙留给她,让她好好做完功课再回去。做什么功课,又不是三岁孩童。她想回家睡觉、打扫,随便什么都好,她不想抄经。抄经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做了某件让恋人不高兴的事情,恋人惩罚她。可是她本来就不正常,苏时雨也不是恋人,是别人的妻子。搞那么花头做什么?就不能能痛痛快快吃酒做//爱到死嘛。
然而苏时雨是客人,一个想谈恋爱,想寻求灵魂伴侣的客人,大方的客人。
她有别的选择么?没有。
她只得陪她爱与被爱,假装是她的灵魂伴侣。真笑,真吻,真情动,真高//潮。再这样下去,她快去找心理咨询师了,长程的那种,一个礼拜三到五次咨询的那种,不看个三五年好不了的那种。
“我快要抄到死了。你说若是死了,会不会在地府与伊碰头?”
“你倒是想。一来伊早就投胎,难说不投个七次八次的,二来你们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你,纵情声色,以色//欲示人,我组织策划性//交易,都是要下地狱的。”
没想到哑姐这么有觉悟,偏门生意,终究心中难安,连死后都想好了。平时教育手下全无这般感慨。
“可是你说过,我们给人爱、满足别人所需,也是一种积德行善。”
哑姐哂笑:“我不这么说,日子怎么过得下去。还有你给人的是爱的感觉,而不是爱,两者并不相同。这都混为一谈,确实该多抄一些。”
林有真颓然躺倒在地板上,又坐直了在纸上写苏时雨的名字,再打个大叉,写个呸。昨天这个女人还坐在她的身边,行监督之责,不抄完不准回家,讨价还价也无用。
最后她没有回成家。
她躺在她的怀里,闻着她的气味,之前花了那么多气力,她完全不想动,不想承认是因为尚有眷恋。
她不提,她不问。一觉睡到天明。连醒时都是抱着的,似连体婴,多么可怕。
今夜苏时雨不会出现,她的丈夫出差回家。
这就是婚姻的益处,将两个人绑做一团,无论多么不情愿,到了时间还得要回去。无论多么不情愿,有些事情还得要做,人们称之为义务。
周瑾一回家就磨着苏时雨完成她的亲热义务,她不想,不愿。然而她的丈夫在她的耳边不停说,他有多么挂住她,他有多么想念她。他在异乡归心似箭,尽一切可能早早完成任务,就是为了回来见他的妻子。
无论丈夫在异乡是否另有所欢,听到这话,苏时雨内疚。周瑾出差一个多月,她想到他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吃一顿早饭。
这还只是想到,不是想。
她好奇林有真在做什么的时间都比想一同生活好些年的丈夫要多得多。
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薄情。
半推半就,随便应付了事,终还是遂了周瑾的愿望,过了夫妻生活。
苏时雨用了比平时长两倍的时间洗完澡,回自己的房间。
她与丈夫分房已有一段时日,最初的理由是周瑾晚归影响她的睡眠。实则是她发现丈夫外遇,她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消化。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亦没有恐慌,迅速地接受这个现实。平常女性遇到这遭事情,哪怕再伤心气愤都会挣扎,要怎么办?纠结到最后的都是因为钱。
无钱只得忍气吞声。
她无比感激自己的娘家给她优渥生活。
她想过离婚,如果周瑾有更好的对象,她乐见其成。可是离婚后要做些什么,她不知道,那段时间一直在想,毫无头绪。人虽不在江湖中,但对江湖之事并不陌生,她对社会充满敬畏。
或者找些平时不会做不敢做的事情尝试?之后她听说了昇社。
而今她好像也没有资格去嫌弃周瑾。她亦是个出轨的女人,与丈夫办事,满脑子都是对情人的歉疚。她居然觉得自己有负林有真。
这个时间,林有真在做什么?
没有任何林有真发来的信息,苏时雨叹息。林有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以任何方式,美其名曰为了客人考虑,免得客人有不必要的麻烦。
她会同她一般想念她么?她想不会。
林有真一定不知道,她对她有一点痴缠。比早年她与陈哲懵懵懂懂相恋那会儿更甚。她希望她在眼前,触手可及处,无论她在看书、做事还是别的什么。
林有真总是令她有前所未有的欢愉,难以理解,不可思量。起初她怀疑,之后还是怀疑,这是真情还是假意,或许连林有真自己都分不清楚。可是后来她发现直觉终会告诉她到底是真是假。
“在做什么?”她问林有真。
“准备睡觉。”
“有没有想我?”
“每一笔,每一划。”
这样也好。
第13章 第十三章
苏时雨自然不晓得,使她理解这份欢愉的会是如此龌龊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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