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裴七,那小子总是爱笑,连生气都是温柔的,众人都当我是粗鲁的武将,只有他是打心眼里愿叫我声‘王爷’,他爱低着头,尖脸埋进一圈儿毛绒围脖里,真是像只狐狸。”傅从谨的笑容一直停在脸上,“若不是出了那件事,我真的愿意一辈子留在边关,替皇兄吹一辈子冷风。”
“皇叔!”
折雨还未开口,傅从谨突然笑着转身,冲着台阶上渐渐走下的身影招手,“皇叔怎这么晚还不回府?从思不在,您可别让他担心。”
“哎呀!”老王爷远远吼了一嗓子,从口袋里摸出副水晶镜子架在脸上,张头探脑的看了许久,“从龄——!”
“我是从谨。”傅从谨笑眯眯点头,上前扶起老王爷,“深更半夜,您还带副黑色镜子,更加辨不出路了。”
折雨惶惶捏了把汗,老王爷虽然总是叫错,可从没叫出过太上皇的名字,傅从谨却毫不在意,反而关切道:“您去看了从龄?”
“是呀——!”老王爷神志不清,倒是比寻常人坦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这个朝中禁忌,“从谨呀!从龄怎么住在这里!”
“因为他是太上皇,皇上长大了,他不想留在宫里。”傅从谨笑着扶老王爷上轿,“他怎么样?是不是老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太上皇呀——”老王爷打了个震耳欲聋的喷嚏,“他才当了三年太子,倒做太上皇了,那我也该死了!你们兄弟,就会和皇叔说笑!”
老王爷又不知说起何年何月的事,这对话完全进行不下去,就连折雨也跟着叹了口气,老王爷打了个哈欠,慢悠悠摘下眼镜,“大晚上虽然天黑,可皇叔还认得路,要是真走错路,可就不好了!”
几人行至老王爷的软轿前,管家碎步过来,准备从傅从谨手中接过老王爷,傅从谨把手一挥,继续笑眯眯道:“皇叔,从谨已经是摄政王了,摄政王即使走上歧途,后人也得把它记成正道。”
老王爷摘下眼镜,双目一片浑浊,只痴痴望着傅从谨挥手,傅从谨也跟着挥,一直到再看不见,他才将手放下来。
“老王爷一直活在过去,倒是很幸福。”折雨提着灯笼走近,“不似宫里那位林皇后,自己做了错事,还埋怨起朝廷,怪不得皇上宁愿让宫女伺候,也不愿见她。”
傅从谨突然收起笑意,“有这等事?”
“徐公公从宫里送的消息,您谴责了林大人后,林皇后与皇上抱怨多回,皇上都不轻不重的回了,据说有个宫女叫晚晴,跟皇上……”
“皇上不给她名分,是要保护这姑娘。”傅从谨摸摸白马鬃毛,“罢了,只要没有孩子,便由他们吧,毕竟奴婢的孩子,生下来便要看人眼色。”
折雨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属下查到,小王爷似乎去了明州,这会不会?”
“从思自小就很乖,我是知道的。”傅从谨点头道:“老寿王还在京师,我猜他不会轻举妄动,倒是要给我注意郞决云一举一动,收编府兵后要他尽快还朝,不可在边地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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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军营中已严阵而待,白马飞快穿过茂林,军营大门应声打开,四下一片大叫:“将军回来了!”
决云勒住白马,下马将裴极卿拉了下来,王玥上前将他手臂托住,惊讶道:“将军受伤了!”
“差点死了。”决云笑着下马,余光却看到一人突然跑来,王玥意有所指的眨了下眼,怀王发冠尚未系牢,发丝散乱着跑出营帐,上前紧握住决云的手,他眨了眨眼,不可思议道:“你回来了?”
“王爷原来一直在等我!”决云故作惊讶,“倒是末将走远,让王爷担心,真是该死!只是不知,王爷怎会知道末将遇袭,莫非一直在等着……?”
决云愈是恭敬,怀王就愈是不安,他在那里哆哆嗦嗦,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裴极卿立刻道:“主子,怀王殿下等了您一个晚上,甚至睡在这么热的军营,您可要早点治了山匪,帮王爷一把。”
怀王立刻流着冷汗接上:“容公子说的是。”
“多谢王爷盛情。”决云瞪了眼裴极卿,“你还在这里愣着,还不快收拾东西,准备随我住到王府去,我这就点兵灭了山匪,今日晚上,必定回去请王爷吃饭。”
裴极卿假意胆怯着退了几步,怀王急忙迎上来,“将军,您刚刚受伤,又要亲入敌营,本王担心您吃不消哇。”
“将军何等神勇,哪里需要王爷担心。”裴极卿笑道:“您还是回王府等着,为将军准备庆功宴才是。”
“这句说的还像话。”决云低头,在裴极卿身上拧了一把,“不必说了,王爷,末将是摄政王亲自提点过的,您不必担心。”
周围军士跑来,为决云穿戴好甲胄,递来一杆长|枪,决云紧紧握在手里,一步跨上白马,他身后披风一片银白,在烈日下如同锋刃般明亮。
王玥低眉走到他的马旁,“怀王倒挺关心您,前脚刚走,后脚立刻来看您,他想请您回王府住,末将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决云低头,微笑着说了几句,接着策马奔向军中。
“王爷?”
裴极卿刚刚进帐换了件衣服,手中还摇着把雪白纸扇,决云的身影已看不见,怀王却仍呆呆站在原地,连裴极卿叫他都未曾听见,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他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连衣领也俱是汗渍。
“王爷!怎么还不回府?”裴极卿使劲扇了下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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