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怀里孕育着一个个希望,它是生命,是绿叶,是鲜花,是香气,是果实,是飞来飞去的蝴蝶。钟情丽送给老人的不只是温暖,还有争妍斗奇的花朵。赵桂芝儿女们攀比的是人类最高贵的心灵之花,不是房子和票子,不是脸壳子的昂贵和胸部的凸起,不是高谈阔论和财大气粗,而是要把养育之恩实实在在地进行到底。
第67章 色散
六月,该大女儿金春照顾母亲,水思根的母亲秦氏吵着嚷着也要回赤北空山来,她要回来看看她的亲家母赵桂芝。秦氏不知道自己出生年月,也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岁数。曾经的苦难生活把她的背脊骨压弯了,身体像一把角尺,赤北空山称为“弯弯”,医学术语应该叫佝偻病;她的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满头白发下那张沧桑的脸,时不时挣扎着仰望人们的面孔,如同仰望星空。秦氏一年到头没吃过药,每顿要吃一大碗饭,自从到了大城市,她再也看不见听不见这个世界了,成为水泥墙和铁笼里的一只鸟,用心灵感知周围的一切,像蛇捕获猎物那样,四处探头张望。赤北空山到深圳有几千里路,秦氏是怎么知道赵桂芝住进了医院?而且,她还知道赵桂芝生的是大病。这一病,亲家母的生命就完完了,恐怕再也感觉不到亲家母的温度了。秦氏坐在椅子上发抖。我找遍监听器的每一角落,想知道是谁把这一消息走漏给秦氏,为什么要告诉她,告诉她的目的何在,可是,我在监听器里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这我让我十分难过,难道秦氏本身就是一台监听器?
“狗娃子,”秦氏叫水思根的**名,然后坚定不移的对他说,“你们回赤北空山,必须把我带上!”
“娘,这么远的路,您回去**啥?”
水思根和金春在心里不约而同的问。但秦氏用心听见了孩子们的问话,就用不快不慢、极其伤感的语气对他们说:“你们去看她是应该的。但是,你们必须带上我。”
秦氏坐在沙发上,仰望着儿子和儿媳妇,从那深凹的眼底,突然渗出泪水。因为她听不见别人说话,也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就开足了嗓门,大声喊:“无论如何要把我带上,我要去看她一眼,我们有我们要说的话。”
“娘,”水思根对母亲说,“赤北空山出门就是山路,现在是雨季,恐怕不------。”
秦氏还没等水思根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大声吼起来:
“我可以爬嘛!”
然后,她极快地从沙发上滑下来,双膝跪在地上,两手支撑上身,像孩子追赶母亲一样往前爬,不时的抬头往前望,就像虔诚的人仰望菩萨一样。水思根跑过来,碰的一声跪在地上,把母亲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落在母亲的肩头,金春也跪在地上,抱着秦氏和水思根的肩膀,哭着说:“娘,我们一起回赤北空山。”
一位走出赤北空山的老人,她不会说漂亮的话,也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如何做人,更不晓得如何去迎合一个人的心意。但是,她用最原始的、最简单的、实实在在的行动话告诉孩子们,做人凭的就是一颗善良的心。一位善良的母亲把女儿嫁给一个眼瞎耳聋的女人做儿媳妇,这个儿媳在她面前恭恭敬敬,无微不至,感动了眼瞎耳聋的上天。现在,儿媳的娘,儿子的岳母,秦氏的亲家母,她生病要死了,作为享受她女儿幸福生活的秦氏,她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个会生善良女人的女人?她为什么不对一个生命走到尽头的人说说感激的话?当面为他祈祷。如果要赞扬儿媳妇,就更应该感谢儿媳妇的娘啊!是她给她一个好儿媳妇,是她给他一个好妻子,是她给他一个好妈妈,还是她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老人一个“爬”字,无不说出人类最原始的行为方式,也许就是这种精神,把人类感动得直立行走了。
赵桂芝拉着秦氏的手,既高兴又感动,还不停的说话。而眼瞎耳聋的秦氏把赵桂芝每句话里的担心,每个颤抖音符里的疼痛,每个微小停顿中的伤感,呼吸喘出的痛苦,哪怕埋在病人内心深处的牵挂,她都听得一清二楚。秦氏爱莫能助的叹了口气,拉着亲家母的手,说:“亲家母,您病了,我白日昼夜睡不着觉。您是好人,老天爷为什么要您这样的好人遭罪?这太不公平啦!”
秦氏一边抹泪,一边伤心地继续说:
“亲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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