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衡正走神,嬴汉却说到了尾声,问严衡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他。
严衡赶忙收敛心神,装作蹙眉沉思的模样。
嬴汉眼巴巴地望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干扰了他的思绪。
严衡倒不觉得嬴汉是在做戏。这家伙要是有逢场作戏的本事,太后项氏也不会将他禁足,不许他插手政局。但严衡也不会因此就把诸如“我家夫人正在惦记你的皇宫”、“你我其实都只是始皇帝命人收集的孤魂野鬼”这样的事讲给他听。嬴汉相不相信是一回事,会不会扰乱他家夫人的计划是另一回事,更主要的是隔墙有耳。
自从让吴名用灵气梳理身体之后,严衡就愈发地耳聪目明,这大殿里可不只他和嬴汉两人的呼吸声,若是说了多余的实话,谁知道会被谁听去,转给谁听,又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平静了一下心神,严衡开口道:“陛下可曾见过那些术士?”
“并不曾。”嬴汉摇头,“母后曾经想要召见那些术士,但不知因为什么,终是不了了之,只派人出宫探看,据说……是有真本事的。”
“说起来,我在入宫的路上遇到了常乐公子。”严衡故作犹豫地说道,“他好像是特意过来堵我,不想让我入宫。”
“那个混账……”嬴汉明显想要骂人,但多年的教养却不容许他说出太过污秽的词句,只吐出半句就将余下的话咽回肚子,“母后就不该将他们一家子放出来,就应该直接夺爵改姓,贬为庶民才是!”
严衡没有接言,心里却在感叹。
重活一世,嬴汉依旧没有改掉骨子里的天真。
权力斗争一向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容不得半点慈悲。就算是看起来手段最为柔和的秦三世在打压政敌的时候也是毫不手软,只不过秦三世夺权的时候年纪太小,可用的人不多,又有秦二世搞出的烂摊子要收拾,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安抚人心,若是手段太过暴虐,只会适得其反,这才不得不温水煮青蛙,量力而为。
即便如此,该砍头的也不会改流放,该抄家的也不会只是贬职。
但秦三世很在意自己的名声,讲究一个师出有名,不会仗着自己的皇帝身份就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扣在敌人头上,总要证据确凿了才会出手。
而今,嬴汉却连怎么置人于死地都想不出来,还以为把对方贬为庶民就能解决一切,却不想想,若是对方会乖乖地让他处置,他那母后又怎会将人从圈禁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不过,严衡这次入宫只是投石问路,并不是为了教导嬴汉——若嬴汉是个能教明白的,秦三世也就不会想要广纳后宫,再育皇子了。
略一沉吟,严衡便道:“陛下放心,轩亲王父子不足为惧。”
“表兄确定?”嬴汉眼睛一亮。
“轩亲王既无权力,也无势力,更无兵力,若只靠几个来历不明的术士就能当皇帝,这天下得有多少个皇帝?”严衡淡定道,“就这一点来说,我都比轩亲王更值得陛下提防。”
嬴汉立刻瞪起眼睛,嗔怒道:“表兄莫要试探朕,朕相信表兄的忠心!”
相信他的忠心?
就因为上一世他没有起兵谋反?
若不是这一世有了吴名,恐怕他这会儿已经伺机而反了。
严衡心下冷笑,脸上也没诚惶诚恐,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淡然姿态,朝着嬴汉淡淡一笑。
嬴汉被他笑得发毛,也讪讪地笑了笑,转而问起他这一次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陛下,我不过是一方郡守,哪里来的兵马。”严衡蹙眉道,“更何况我乃奉诏而来,即便是私兵也不好多带的。”
“我信表兄,表兄却不信我。”嬴汉撅起嘴巴。
又开始胡搅蛮缠了。
严衡心下厌烦,躬身低头,掩去面上表情,“臣惶恐。”
“表兄莫要多礼。”嬴汉赶忙把严衡扶了起来,“朕不是责怪表兄,朕只是……只是想要一支亲军。”
嬴汉迟疑了一下,但终是忍不住说道:“父皇生前曾在咸阳布置了一支奇兵,很是骁勇善战,但他去的太过突然,我既不知道他将这支奇兵安置在哪里,也不知道如何找到他们……表兄可曾听父皇提起过此事?”
那支所谓的奇兵已经被他家夫人炸成碎石烂泥了,而且那也不是秦三世布置的。
严衡暗暗腹诽,脸上却作惊讶状,“有这种事?”
“表兄不知?”嬴汉满是期待地看向严衡。
严衡却摇头道:“从来不曾听闻。”
嬴汉顿时露出一脸失望,但也并未因此生疑。那支军队的出现太过突兀,连太后项氏都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上一世的时候,嬴汉也从未听说这支军队和严衡有什么瓜葛联系。
嬴汉有心派人寻找,却又担心事情曝光后会被他人得利。
经历了死而复生,一次再一次地亲政然后又被收权,嬴汉多多少少也长了一点心眼,不敢再轻易相信旁人,包括自己的母后。
“对了。”嬴汉转而道,“还要谢谢表兄帮朕抓到了吕良那逆贼。”
“吕良?”严衡微微一怔,随即故作迷茫地看向嬴汉,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陛下说的是那个逃兵……不,逃犯?”
“对对对。”嬴汉连连点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蒙将军说那人是表兄捉住的。”
“机缘巧合罢了啊!”严衡把吴名帮他编出来糊弄蒙恬的理由又搬了出来,“也不知那人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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