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紧了季业的手,好像想从季业的身上汲取些许的力量。而他的话并没有停,他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不敢揭开那层血淋淋的伤疤了,那些暗夜里只敢独自舔舐的伤口好不容易恢复的结了疤,如今却要细细的揭开。疼倒是次要,心里的羞惭和对自己无能的怨恨快要把他杀死了。他甚至不敢睁眼看季业的表情。
“父亲跟着我撤退到南京,不到半年,郁郁而终。”季铭搜肠刮肚,只说了四个字来终结这个曾经在东北叱咤风云的男人的一生。他没办法告诉阿业,父亲走之前还在喊你的名字,他这一生唯一剩下的挂念,唯一放心不下的儿子。
季业感觉自己的眼前的黑雾一层一层的侵袭而来,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波一波像是在沙滩上玩耍的人突然被一个海浪打翻在地,接着一波一波的海浪打来,他甚至没有力气能再站起来,好像就要溺死在这无尽的深海中了。
“至于我为什么改了姓?”季铭睁开眼,一把搂住有些昏厥的季业,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不是季家的儿子啊,所以我不是你的哥哥,以后也别喊我哥了。”
季业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掐着脖子,所有的呼吸都被攫住,那些沉重的话就像是锤子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心脏上,而他像是已经濒死的病人,躺在病床上即使被人用电击也毫无反应。他怀抱着无数的期许漂洋过海回来,而等待他的是一个又一个噩耗,现在他眼前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
季业刚刚适应了亮光的眼睛突然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因此错过了,那最后一句温情脉脉的告白。
“我不想再当你的哥了,我想做你的爱人。”季铭搂着季业,他一股脑将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倒了出来,好像是因为这么长的时间里整个世界和自己背道而驰,他的世界一片漆黑,所以一旦出现些许的光明,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的想要抓住那点光,即使代价是烧死自己也没关系。
季业执意搬出了小洋楼,住进了第三军区医院的办公楼。
季铭预料到自己的坦白之后,季业会憎恶他,责怪他,更怕他像现在一样选择漠视,逃避。只是哪怕重来一回,这些话都必须由他来说,他不敢想象如果阿业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些消息,他会不会当场崩溃大哭。
也许,他还是太小瞧了阿业了,季铭想。
季业业醒过来之后的神情很平静,甚至有点解冻之前的冰河般的可怖,谁也不知道那冰层破碎之下藏着什么。但是季业没有大声的质问,没有怒气冲冲的责骂,甚至没有掉过一滴泪,他平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他把自己全幅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以上,连轴转的做了四五个手术,不吃不喝。而且的他的手术效率很高,很快就从副手升任了主刀医师,在军医院也算是混出了名头。
季铭选择不去打扰,只是每天看着手下传回来的消息,心里越发的揪疼。季业这是在惩罚自己,惩罚他的任性而错过的和家人最后的时刻,惩罚自己,也是在变相的惩罚他。
季铭只能一边装作不干涉,一边尽量让季业的日子过得舒服一点。比如明目张胆的以公谋私表示看好,然后季业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南京军区另一个升迁极其快的青年才俊!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季业明里暗里换了三次办公室,升了三次官儿。
如今的季业,神经外科的主任,已经是穿上白大褂也能在军区医院横着走的人物了。
但是季医生在医院的风评好得没话说,看见小护士只要微微一笑就能收获一大波脑残米分,那些实习的医生包括被他抢了位置的医生大多也都对他精湛的医术心服口服,再说人家上头有人!不能轻易得罪,就连院长看着季业的眼神也是下一任接班人的眼神。
当然季医生本人温文尔雅,和谁也不红脸,谁的忙都帮两把的好性子也是好人缘的原因之一。
季业这么一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在医院混出头之后,就有不少好事的三姑六婆开始猜测季业的家世如何,娶亲没有的问题,但是每次问到这个问题,季业都只是笑笑不说话,实在被逼的极了,也是借口逃脱。
季业以为自己可以在龟缩在这里逃避很久,而他并没有安生很久,找上门的不是季铭,而是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人。
刚出手术室的季医生被女人堵在了医院拐角!
小女孩扎着麻花辫,穿着碎花的洋裙,嘴里含着一根彩虹色棒棒糖,她小心的舔着糖,一边舔还一边冲着季业讨好的笑,“小舅舅。”小女孩甜甜的笑意就像彩虹色的棒棒糖,声音也甜的能拉丝。
这一声喊把季业的心都喊软了,他笑眯眯的弯下腰,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哪家的小姑娘这么可爱啊,不过不能随便喊哦,叔叔不是你舅舅哦!”
“妈妈说你就是我舅舅!不要不承认嘛。”小丫头很是固执,听见季业这么说,连糖都不吃了,她歪着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笃定的说,“妈妈说了,舅舅是这座医院里最帅的男人。”
季业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找舅舅挑好看的找?她妈也忒不长心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可怎么办?
“还有,就算你是我舅舅也不要我的头,妈妈说只有我未来的老公可以摸我的头!”小丫头往后一跳,龇牙咧嘴的露出两颗虎牙,这么一看到真的和自己小时候有点像呢。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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