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动,没有呼吸。
下地,摸摸身上衣服还整齐,定定神,在屋里走动,摸到桌子位置,确定自己还在少爷房间,于是推门出屋。
他没法一目了然看见厨下有没有的炊烟或院里是不是人影经过,只能先走到厅上,没听见动静,又往院子里去,也没听见动静,到是闻见食物的香味儿。
“燕华——”还没迈出步子便听见呼唤,声音熟悉而响亮。
燕华脸上露出笑容,循声走去:“少爷,烧退了?不多躺一会儿?”
“自然是毫无问题,你摸摸。”脚步声靠近,拉过他的手,覆上温热,“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啊,少爷,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过午时。”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燕华讷讷地低了头,“有没有耽误少爷的事?也不知芝夏少爷那边……”
“不耽误!”王谢道,“他知我退了烧,身体无碍,便离开了,临走前还让你多睡会儿——去洗漱罢,今天终于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
“少爷,君子远庖厨,做饭还是燕华来……”
“我不是君子,我是厨子。”
“……”
王谢见燕华带点无奈的表情,心下大乐,劝燕华去洗漱,自己返回厨房盯着药膳。
昨天头脑很是不清醒,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好像雾里看花般,隔了层纱朦朦胧胧的,只留下个大概印象。记忆比较深的,一是跟宁芝夏的关系突飞猛进;二是喝药后说动燕华一起睡觉。嗯,还做了很多前生的乱梦,不过都记不清了。至于其他……还有自己给自己开了张方子,不过这件事很了不起么?照看药膳要紧。
王谢王大夫养生水平不可谓不高,毕竟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腰缠万贯,越来年纪越大,人就越来越怕自己不行了。因此凡是占着权、钱、年龄任何一方面,就总要花些时间和精力在养生上下下功夫,要找最有耐心也最有医德的大夫——嗯,王大夫,您给调理调理?
王大夫很是知情识趣,要延寿,就出延寿的方子;要调养五脏,就专管内腑;要保养筋骨,就壮骨;要那什么永振雄风,能将用药、炼气、淬体以及道家双修杂糅起来,取其精华,事后收钱就走——外面有人打听的话,这可不是房中术,专有个说法叫小养生术。
——扯得远了,目下最要紧的自然是将燕华的身体,调理得五内均衡,气血有养,各种机能达到最佳状态,方能经得住之后的施为。
王谢闻着五谷清香中的一点点药味儿,心思已经飘到早晨发生的事情上了。
他喝完第二服药,已是退了烧,清晨睁开眼,又是一条好汉。
看看身旁熟睡的燕华,轻手轻脚下了地,见桌上还有些残粥,提了罐子去厨房热热,途中碰到宁芝夏,笑着打招呼。
“好了?”
“完全好了,多谢多谢。”
宁芝夏点点头:“我也该启程了。”
“这么快?不如盘桓几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走完这趟,我再来看你们。”
“芝夏兄啊,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就是。”
“你一趟趟的贩皮货到中原,为何不顺便采买些中原之物,到外面再卖掉?可以双倍获利。”既然宁芝夏肯送自己回来,还煎药做饭忙了这么久,这朋友当真算是不错,王谢自然要投桃报李。这不,就给对方出主意了。
宁芝夏不答,一只手伸到宽大的衣袍下,不知从哪里拽出一个布袋,不以为意地递给他。
入手沉甸甸的,将缠了好几圈的口绳解开,王谢往里一看,是几个扎着口的小袋。
宁芝夏示意:解开看看。
打开一个——一握指头大的明珠,再打开一个——七八件雕琢精致的玳瑁,王谢也不看剩下的,立刻将口袋重新牢牢扎好,双手奉上,歉意道:“是我妄言。”
“没什么。”宁芝夏把布袋往怀里一揣,看不出来怎么放的,袋子就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鼓凸之处。
随后在腰间一掏:“这是昨日剩下的银子。”见王谢有些迷惑,提醒,“虎峰的十两,买过药以后剩下的。”
“啊——”王谢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我点了燕华穴道,他会在上午醒。”
“怪不得我起床都没惊动他。”王谢心道这招点穴实在高妙,嗯,燕华再不肯睡觉,就这么办,自己没功力不要紧,睡前用重手法按摩几下倒也简单。
“如此,便告辞。”
“不不,请先等一下……”
看看熟睡的人,宁芝夏对王谢道:“昨日早上你发烧昏迷,醒时看到他额头红了,记得么?”
“有印象。”王谢不明白宁芝夏的意思。
“他醒来,为找人帮你,连衣裳都没穿整齐,之后为求我帮忙送你回去,给我磕了头。”
王谢震动。
“昨晚回来以后顾不上喝水吃饭,要先给你煎药,先给你烧水,一夜不敢合眼,坐在床上守你。我从不知,一个盲人可以做这么多事情。”
王谢过了好一阵,才沉声道:“谢谢。”
送宁芝夏出了大门,来到巷口,宁芝夏牵着马走出几步,忽然转身道:“重芳,还有一事。”
王谢忙道:“请讲。”
“你书房该整理了。”说罢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去了。
王谢愣愣看他走远,忽然大惊——宁芝夏看过书房?不会是去找那本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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