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众一样的叛军已经倾巢而出了,正好和他们走了个对头。
其实及至此时,长庚心里虽然“咯噔”一下,但也并没有太紧张。
凭他此时对江北环境的了解,这场叛乱并未出乎他的意料——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谁都知道造反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可是倘若九族尽去,自己朝不保夕,根本连活都活不下去了,那还能怎么样呢?窝囊死也是死,事败抓去杀头,反正也不可能杀两遍,那还不如揭竿而起,起码死得其所、青史留名了。
江北逃出来的流民确乎已经到了要反的境地。
不过长庚也不是神仙,他能推断出流民很可能有这么一出,但不可能知道人家打算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造反。不过当时,长庚也只是感觉自己来得不巧而已,雁王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他并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局面。
长庚心里有数,这种被活活逼出来的暴民叛乱并不难解决。
一来,朝廷和造反的人都知道,紫流金时代打仗,不是靠二三高手十步杀一人就能打出什么名堂的——火机钢甲才是关键,就算是绝代名将在弹尽粮绝时也翻不出花来。沙海帮这种江湖匪帮哪怕做得再大,只要没有火机钢甲和自己的紫流金来源,也绝不是江北大营的对手。
他们逼不得已造反,无外乎是为了向朝廷讨一条活路而已。
这条活路长庚来之前就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再悍不畏死的人也会留恋一线生机,有了这一线生机,谁愿意跟江北大营硬碰?谁愿意当鸡蛋去碰石头?
带长庚他们入沙海帮的孙老板虽然说话难听、态度奇差,但是个明白人,行事也不鲁莽,眼看帮内这阵仗,当机立断瞒下了长庚和徐令的身份——在这种群情激奋的情况下,天上掉下一个雁王爷不但不能安人心,反而会点燃叛军的怒火,倘若真有不长眼的不分青红皂白扣下雁王要挟江北大营,那双方就真不好收场了。
孙老板本人和长庚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都不想用这些可怜人的命白白的去填江北大营那本该对准洋人的炮口——就为了让朝廷听一个声嘶力竭的响。
因此长庚和徐令依然假装是南方来的义商,孙老板帮着遮掩,同时,一直在江北混在流民中普度众生的了然和尚也恰好在沙海帮中,借着了然之前建立的关系,他们很顺利的和叛军首领阶层接触起来。
众所周知,雁王有一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三寸不烂之舌,除了面对顾昀时总是发挥失常,其他时候战斗力卓绝。只要他肯,糊弄谁都一糊弄一个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长庚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局面,本来帮内群情激奋,后来众人已经能坐下来权衡利弊了。
沙海帮包括孙老板在内的“四大王”,除了一个跟朝廷不共戴天的刺头,其他三个都被长庚说动了,愿意先派人试着和朝廷接触。
但是就在这时候,本来一直只是在暗中搜索雁王下落的江北大营突然动了,气氛陡然再次紧张。
长庚知道,恐怕假雁王已经到了京城,那头东窗事发,自己在扬州失踪成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涉及亲王,江北大营不得不由暗转明,做出态度。
长庚一方面安抚着沙海帮的叛军,一方面亲自拟了一封折子,想让江北大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省得他功亏一篑。
谁知道这时出了岔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倒霉的时候正经是喝凉水都塞牙,雁王一行自打进了匪窝开始就没顺利过——沙海帮密谋叛乱后,为了安全起见,实行狡兔三窟策略,十天半月就更换一次总坛地点,此时,总坛正好搬到了江北的一团小丘陵中间,背靠着一座矿山——江北一带这样的矿山不算十分稀有,倘若此时长庚身边有个术业有专攻的长臂师,就会提醒他注意这些小矿山,因为靠山的地方木鸟很可能飞不出去。
有些矿山会让司南等物也失效,那临渊木鸟纵然做得精巧,核心其实不过是腹中特殊的磁石,能和临渊阁人随身带的磁石建立联系,木鸟只有飞在空中的情况下才能通过高度或者绕开干扰,没放飞的时候,在这种矿山上转一圈,所有木鸟腹中磁石立刻都得废。
鸟飞不出去,没辙,长庚只好用了个笨办法——让了然和尚亲自跑腿去传信,传出去的信就是顾昀的亲卫送到京城里的那一封。
谁知这时候又出了岔子。
四个叛军首领普遍没读过几天书,欣赏水平十分接近爱在城隍庙里听话本书的老农,分别以“天地人鬼”自称,什么“天王”“地王”的,叫起来分外让人起鸡皮疙瘩。
孙老板是“人王”,其中的“天王”就是那个格外穷凶极恶、跟朝廷有深仇大恨的刺头。
刺头本来说话算数,大家都要跟着他造反,突然莫名从老大变成了顽固少数派,仔细一琢磨,他认为是孙老板这个始终不愿意对抗江北大营的“人王”出了问题,于是对“贪生怕死”的孙老板起了芥蒂,买通了孙老板身边一个心腹手下,准备要抓孙老板的小辫子,整死他。
结果也不知怎么的那么巧,这被买通的人蹲点蹲了五六天,孙老板的小辫子没抓住,却看见了了然那和尚深夜鬼鬼祟祟地离开总坛,跟朝廷的人接头。
天王一看,闹了半天这么长时间以来跟他们称兄道弟的好兄弟居然是朝廷鹰犬,立刻气疯了,本来就不多的信任也跟着顷刻间土崩瓦解。
长庚当机立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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