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还鲜活存于那人身上,摇摆甩拨间载着自己的万般旖念,这一刻已然成了一滩死肉,冷硬触觉能将心中战栗冰封。
龙泉石壁早已紧闭,敖景逸无路可逃,眼神阴冷扫过在洞侧瑟瑟发抖的夔龙,缓缓踱步到泉池边上,如镜泉水映出一抹金色身影,一滴泪水落入池中,搅乱一池平静,漾出涟漪波光。
敖景白立于石壁之外,一身雪白龙鳞耀于天光之下,能夺色天山之巅的万年冻雪,敛去一贯的嬉皮笑脸,眼中之色锐利犹如挂松冰坠,锁于石壁之上的夔龙双角。
敖景逸化成金龙初回东海之时,龙王难得清醒,封了二太子的名分,待热热闹闹的筵席散后,他被父王召到寝殿之中,老龙王声音昏沉,断断续续地将当年他与敖尘金离三人之事讲于他听。衡帝逆天改命求得一子,金离行事虽隐蔽周密,又岂非滴水不漏,法阵之局固然环环相扣,可惜最大漏洞在于需得维持法阵直到老龙王离位历劫之时,东海老龙王身为下界衡帝的守御灵神,二十年间怎会对自身和衡帝的异变毫无所察?
孽债有相还,恩怨始相了,老龙王将前情后果告诉于他,嘱咐他说父王早已定好一切,勿论发生何事,好好相待这位新得的弟弟。老龙王临历劫之时拉着他的手又再次嘱咐切莫寻仇,他明知老父此去必将凶险,掩下心中哀恸恭声应是。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让出龙王之位,投到苍梧宫中,对着至交好友的一双伤手强颜欢笑,他深知凤疏为免他过于伤心,还在挣扎思量是否要将真相告知于他,岂知他早已洞悉于心,不形于外。又听闻凤疏与敖景逸定下约定送余二入龙泉,唏嘘感叹这三人之间孽缘之后,不免为景逸的一对金灿灿的龙角可惜一番。
若不是南海锦妤公主逼地太紧,秉着最为危险之地最为安全的想法,他偷偷潜回东海,最后摸到安着父王龙体的水晶洞中,谁知其中景象让他彻骨冰寒。
先前敖景逸所做一切,依着父王的交待,他都可睁只眼闭只眼,依旧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偶尔还能庆幸有人能代替自己接替王位。可再见到父王龙体之时,敖景白再也绷受不住,锯父之角,大逆不道!
敖景白眼前浮现那日凤疏于他打听龙泉之事的情形,他提及裳妹之事,一同长大的至交好友将掌中流苏捏成齑粉,抑下心中暗怒说他永远不懂手刃至亲的感觉是如何刻骨铭心,谁能料到今日风水轮流。
龙泉石壁内传来连串机括之声,宛若午夜催魂之铃,一头金龙抱着一段残尾从石壁内缓缓走出。
景白摇头惨然一笑,未曾想到,他也会遇上如此一天,沉声唤道:“景逸。”
金龙顿了顿,继续抱着残尾一心一意往外行去,宛若聋了一般没听见有人唤名,敖景白闪身拦在金龙面前,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苦涩的决绝:“敖景逸,你可知罪?”
金龙抬头,眼中掠过一抹慌张,突然倒退一步,茫然问道:“你是谁?”
第四十二章
四肢百骸蔓延出酸麻的疼痛,余二一分一毫睁开沉重的眼皮子,眼前放大的赫然是苍梧宫老天医的脸,那老天医蓦然瞪大眼睛扯开笑容,老年皱纹宛若一朵菊花热烈盛开,干瘪嘴唇哆嗦地刚要说话,却被人从后领一把揪拎起来,随即一把山羊胡子垂在余二鼻孔之上,飘摇道:“嗯,醒了?”
“废话,眼睛都睁了!”菊花褶子老头在后头喷沫子吼道,老当益壮的声音震耳欲聋,害得余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恍神间发现自己正躺在寝殿的床榻上,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自己僵硬的下巴,趴在余二头边的凤澶抬起头来,乌溜溜的鸟眼里慢慢浮起一层水光,哑着嗓子低低叽叫一声。
菊花褶子老头凑上脸来笑眯眯道:“所幸断的只是尾巴,化成人身不受影响,要是断的是别处都够遭罪的哟……”。
余二挣扎几下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果然手脚俱在没有缺失,只是身肢百骸都是痛的,仿佛曾有人拿着锤子细细将他敲成肉糜,又捏巴捏巴塑成人形,尤其是屁股尾骨那块简直犹如火烧火燎一般,逼地他龇牙咧嘴从床上挪下来,光脚站在地上不住倒吸凉气。
余二待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才费劲躬身给自己套上鞋,拨开围成一圈的老天医们往外走去,还没走两步面前便楔进一道人影,余二不等那人说话,干巴巴道:“让开!”
凤澶从榻上拍着软翅跌跌撞撞跟上来,扑到余二脚边,张开鹅黄小喙叼住余二衣角,火红翅羽抱柱似地环着余二左腿,慌慌张张地又叽了一声,余二低头看看它,咬牙对眼前那人冷道:“老子拔了你的毛,报了松骨仇,你欠我的已经还清,恩怨两消再无瓜葛,还请凤王别挡了我回去的路。”
凤疏身上被余二狠捶出的瘀伤隐痛未消,幽黑眼眸盯着眼前的余二缓道:“你虽然剩了半副龙身,但魂魄上的妖气未散,放任下去还是会走火入魔神智全失。”
“那也于你无关。”余二动了动,甩不开死死巴在腿上的凤澶,便俯身下去将它撕开,听闻上方的声音续道:“怎会无关?从血肉到魂魄,本王允诺过助你化得一副完完全全的龙身。”
余二干脆从鼻孔里喷了口气道:“哈,多谢好意,可惜老子不稀罕那种身子!”话罢再懒于纠缠,拖着凤澶绕过面前的人,一瘸一拐径直往宫外走去。
身后凤疏静静道:“你我还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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