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是热闹繁华,不仅余二频频往窗外望去,连凤澶也是一副饶有兴趣的好奇样子。
落日隐去最后一抹余晖,灯笼次第亮起,街上愈加车水马龙,游人如织,结伴而来的明衫少女围在胭脂摊前笑声铃铃,也有读过几首红豆新词的青巾书生,迈着端整的步子时不时往那灯火阑珊处回眸,只盼能望见伊人一笑。
直到街角搭起一处擂台,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密不透风的人群,时不时爆发出喝彩之声,天色昏暗,酒楼这边又逆着灯光,看不清那台上是什么有趣的热闹,余二才真真坐不住,敲敲桌子同凤疏商量道:“这么早回鉴湖也没事,不如下去逛逛?”
见凤疏神情不动,料想他是不愿意,但如今余二也摸出了这老凤凰的弱处,嘿嘿地咧开一嘴白牙:“小鸟儿也想玩呢。”
凤澶早已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聚精会神地听着炒豆般的锣鼓杂音,余二趁热打铁:“唉,在人间没有逛过灯会的小孩可是要被同伴奚落的。”余二此言倒是不假,他幼时刚能化成人形,便孤身一人乐颠颠地去城中逛了一回庙会,隐去了回城迷路的丢脸事,在湖中大出了一阵风头,那头母疼父爱娇生惯养的幼鹿精再没了嘲笑他的理由。
凤疏慢条斯理饮尽手边一杯凉茶,凉凉道:“余二如今你倒是愈发出息。”话落却招来小二,搁下一锭金子,起身步出酒楼汇入人流。
第二十一章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余二跟上凤疏,随着人流缓缓前行,鱼市笙歌,螳川灯火,如同乱花渐欲迷人眼,道边满攒绒花泥塑糖人巧果,商贩的吆喝声声如歌。不时有湘裙精妆的明丽少女抖开一方粉红绣帕,虚虚掩住樱桃樊素口,长眼睫交剪出粼粼秋波朝这边送来,倒教余二受宠若惊,心中不住嘀咕,虽说自己修了一半龙身,人形并无变化,难道气势不同往日?
这灯市犹如银河坠入人间,熙熙攘攘的人群犹如那星子一番杂乱无章,一路行来不免与他人磕磕碰碰,鼎沸人声如野蜂嗡鸣,凤疏何时与如此多的人煮饺子似的挤于一处,愈走面色愈发阴沉,几乎如那冬日慢慢上冻的湖泊,寒气溢于周身。
可惜余二对他这副模样早已司空见惯,见他要往那岔路径直行去,口中喝了声:“擂台在这边!”
余二搂进凤澶便往最热闹那处赶去,周身没感觉有何不适,料想是凤疏跟了上来,反正自己与他连着根捆仙金索,谁都丢不了。他一头扎进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之中,犹如一尾活鱼摇头摆尾溜入鱼群,结结实实的身材倒也灵活,在隙缝中左突右进,不一会儿便挤到台前,定睛一看,眼前一亮。
斗鸡!
台上两只雄鸡正打地难舍难分,推拉抓挠,撵溜转跳,鸡毛乱飞,不多时一位周身绫罗绸缎的富家二世祖便得意洋洋地抱起自家公鸡哈哈大笑,“还有谁敢上来?”
一边候着的人都摇了摇头,那二世祖在在风头尖上,见无人应征,睨着小眼往台下溜了两圈,一眼望见余二,哟道,“这位兄弟瞅着眼生啊,你这鸡长的好生奇怪!”
余二愣住,瞅了瞅怀中的凤澶,小鸟儿盯着台上,眼神中满是天真好奇。
余二心念一动,却听身后凤疏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冰锥落地,“余二你真胆敢将澶儿抛上去?”
余二回头,见凤疏立在自己身后,周身气压低旋,人群早就自发地离开他们三步远,露出一片难得的空地,怪不得那二世祖会一眼望见自己,余二腾出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正欲嘟囔道不抛便不抛,谁知怀中一阵窸窣,蓦地一空。
凤澶拍着软翅跌跌撞撞飞上台去,灿如红霞的毛羽在灯火映照下流光溢彩,犹如那天珠濯于焰焰烈火,身姿倒有几分当初龙门余二初见凤疏原形时的绝代风华,引得围观众人不由一阵惊叹。它一对如血色琥珀雕成的红爪勾住地毯立定身子,微微歪了脑袋。
余二心中大赞这小鸟儿如今愈发称心如意,面上却挤出一副苦相,对凤疏无奈道:“我可没抛,小鸟儿自己飞上去的。”
话罢便跳上擂台,做势欲将凤澶捞回来,那二世祖误以为余二应战,满面油光绽出一番如同迎春花般的笑,抱拳道:“兄台,有请!”
围观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余二,等着再看一场好戏,余二如愿以偿骑虎难下,转身对台下的凤疏轻声道:“斗吧?”
堂堂凤族世子竟要被用来斗鸡,凤疏嘴边勾起一抹冷笑,卷绣云纹广袖里的一双白皙玉手几乎忍不住掐上余二脖子。
余二看出凤疏已在气头之上,挠了挠头,指了指正四处张望的凤澶,道:“是小鸟儿自己想玩,况且几只斗鸡对凤家不是小菜一碟?”
凤疏眼中如雪后荒原,几乎要将人困冻在里,冷冷道:“澶儿若是受一道伤,我便往你身上划三道。”
余二哪惧这些,嗤了一声便随在凤澶身后,其实也暗暗提起几个心眼,准备苗头不对便出手护凤澶周全。
二世祖将先前胜出的斗鸡也放到台中,原本志得意满的斗鸡被赶到台中,梗着脖子和凤澶对望,众人正屏气息声等着一场大战,谁知那斗鸡却突然悲鸣一声,瑟缩起身子蹦到一旁,已是落败之象,凤澶不战而屈人之鸡。
众人都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凤疏在台下见余二一脸傻样,心中冷笑,凤族乃万禽之首,岂是这些下贱花鸡敢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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