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钗环披帛拆解下披在我的身上。
“嫂嫂,你要多多保重,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芳蔼抿了抿唇,大约见我脸色不好,劝慰道:“从前我亦觉得纲常规纪是重要的,可经了一场和离,突然想通了,人生在世,能好好活着是比什么都重要的,那些俗规成法且不要看得太重了。我曾亲耳听见太医向皇兄禀报,他们对你的病症已是无能为力了,若这宫墙外能有一线生机,那你便去寻一寻吧。”
我只觉得感动,与芳蔼相处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一刻让我觉得她如现在这般亲近体贴。可这样的好连同他们三人眼中的期盼一同化作巨石,密密实实地压在胸口,闷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若是走了,我还能回来吗?我还回得来吗?
临出殿门时,芳蔼叫了声“大哥”,众人回身看她,见她神色微恍,轻声问:“他们都说你没死,我还只以为是胡说,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怀淑愣怔了许久,直到沈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淡抹地冲芳蔼笑了笑:“自然是好的,多谢妹妹挂怀。”
她只穿了素衣,鬓发上也没有钗环,清清淡淡映衬得人更加真实,冲他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
我随他们到了顺贞门,果真被禁卫拦下了。夜间暗昧,我穿着芳蔼的衣服坐在沈槐的车舆里,禁卫只敢扶帘看一眼,便在车舆外躬身问道:“公主这么晚了怎要出宫,身边怎也不带宫人仪仗?”
看了沈槐一眼,他扬声道:“公主跟端王说好了,要去他府上小住几日,因快要宫禁,怕耽搁了出宫时辰,才匆匆坐本侯的车出来。”
禁卫像是狐疑,隔着帘子往里探了探头,许久未说话。
蓦然,禁卫喜道:“端王和王妃正巧过来了……”
我大惊,忙抬头看向沈槐,他亦是一脸的惊慌,轻挑车帘,向外看去。
那是端王府的车舆仪仗,两侧车幔半挂着,露出坐在里面的萧暘和秦银霜。
王府卫队将车舆停在了我们身侧,禁卫忙躬身上前,揖礼道:“参见端王,王妃。”
萧暘醺醺然的声音传出来:“免了,那不是吴越侯府家的车舆吗,怎么停在这儿了?”
禁卫道:“芳蔼公主也在车上,说是要到您府上小住几日。”
沈槐额上冒出几滴汗珠,暗自拨过佩剑,拽紧了我的手腕。
萧暘纳罕:“哦?妹妹要到我府上住几日?”踏阶下车舆的声音传来,萧暘晃晃悠悠地过来,一身的刺鼻酒气,掀开车幔,笑道:“沈侯爷,芳蔼,你们唱的是哪一……”他陡然住口,见鬼似的盯着我的脸,半天说不出话。
“殿下,您怎么了?”禁卫愈加狐疑地探头看他,萧暘闻言,狠抿了抿唇,像是一下子被惊醒了酒,眼睛透亮,一面的谨慎,立马把车幔放下来,回身道:“是……芳蔼与本王说好了,要去府中跟王妃作伴,你快些把宫门打开,别误了出宫的时辰。”
禁卫虽有疑虑,可还是徇令大开顺贞门,放我们两辆车舆出去。
甬道狭长,两边有烛光映照,静谧无声,唯有车轮辘轳而过,将两侧漆红的宫墙不停甩于身后。
沈槐一直捏着剑鞘,总也不肯放松警惕,透过车幔缝隙紧觑着外面。
这样提心吊胆了一阵,总算走出了太极宫,到了外城街衢上。几乎甫一离开禁卫的视线,萧暘便从车舆上跳了下来,钻到我们的车里,拧着眉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我看着萧暘,深为他所担忧,见了我的神色,萧暘不安地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一副将我害了的表情?”
他身后,那新婚燕尔的端王妃已挑了车幔往这边看,我忙把萧暘扯进来,将幔帐落下。
沈槐道:“臣今日与皇后有事外出,明日定将其送回。”
“你少蒙我。”萧暘摆了摆衣袖,“你这车舆走的方向是吴越侯府吗?分明是往城外去,是不是打算天一亮城门打开就出城。”
我心想还真是一点都不傻,遂有些不安地透过车幔看了看跟在车前做小厮装扮的意清和怀淑,萧暘和芳蔼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不能叫他把他们两个认出来。
沈槐轻咳了一声,正要说什么,被萧暘制止,“你别说话,让沈孝钰跟我说,你这是又折腾什么,身体好了?”
在萧暘鄙薄的眼神下,沈槐视若无睹的顽强开口:“娘娘病得厉害,宫中太医已束手无策,臣想带她去外地医治。”
萧暘好笑道:“你有名医就往宫里举荐啊,皇兄知道了必然大加封赏,这么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沈槐意味深长地看他:“怕是不好向陛下举荐……”迎着萧暘的疑虑,他道:“殿下可听说过怀淑殿下尚在人间的传闻,这死人尚且能回生,娘娘的这些病症自然不在话下。”
我默不作声地看了沈槐一眼,心想他还真是兵行险着。
果然,萧暘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说……”
“我是娘娘的叔父,怎会害她呢?害了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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