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害怕。咱们已趟进了这趟浑水里无法自拔,何苦再将无辜的孩子拖进来。”
听我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他的脸色果然缓和了几分,携起我的手柔声道:“可我们是夫妻,我一定会保护你们得。”
皇帝舅舅与尹舅母也是夫妻。舅母当日该是何等绝望不等皇帝从骊山行宫回来便悬梁自尽,而皇帝又是何等残忍,再舅母悬梁之后还要一道圣旨杀光了她的族人。
我倾身将他的手扣在手心里,丝丝温热顺着掌纹间的脉络渗进来,缓缓道:“不如,我们看天意吧,不必用药,若是这个孩子愿意来找我们,那就遵从天意。”
他凝望着我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当夜在床榻之间他像是要跟谁赌气似的,手下狠戾半点分寸也没有,我气恼地想将他推开,他却愈加凶狠地上来撕咬我,最后耗尽了力气便由着他折腾。他将被衾翻过来将我们卷在一起,胳膊扣在我胸前,两个人便这么相叠着沉沉睡去。
想到这件旖旎往事,在面对崔良娣时不由得有些羞赧,便轻咳了一声端起茶来品想要掩饰自己有些温热的脸颊。所幸,崔良娣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只貌似无意地说到:“娘娘可知,东宫里来了一位新妹妹,殿下待她甚是亲厚,准她出入自己书房不说,召见时常屏退左右让禁军在门外严密看守,任他是谁也不能靠近半分呢。”
我将茶瓯放在桌上,拿起丝帕擦拭这唇边的茶渍,缓声道:“良娣果然耳聪目明,知道得这样详细呢。”
她一颤,忙起身跪伏在我面前,“娘娘明鉴,嫔妾只是……只是……”
只是当了别人的出头鸟。我思虑着,这崔良娣虽有个孩子傍身,但娘家位卑,父亲据说只是个校尉,并帮不得她什么。想在东宫里培植自己的耳目,财与权一样都少不得,凭她?我摇了摇头,怕是这宫苑深处另有能人,且心思端得深沉,撺掇了崔良娣、抑或是干脆故意在她面前透点风,她就迫不及待地到我跟前了。这样憨实温厚的人,我却也不忍心去跟她计较些什么,只得半含警告地劝她:“旁的也就罢了,你是有孩子的人,该为孩子打算着。宝徽是殿下的长女,只要你这个做母亲的别犯什么出格的事,总没有人敢亏待了她。”
我弯身将她扶起来,握着那双细嫩如玉的柔荑,深切地说:“你与别人不同,可别错了主意当了人家的垫脚石。”
她抬头看我,眼中搅动着深幽的光,好似陷入沉思,蓦地,低声道:“嫔妾谢娘娘。”
第11章 伤逝
送走了崔良娣,我却是对她口中那位新妹妹生了些好奇。箫衍是从来不会让女眷进他的书房,更何况还摒退左右让禁军看守?我愈捉摸愈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决心等箫衍来时问问他。但……我用指甲在薄釉细胚的茶瓯上划了两道,发出‘刺啦’的细微声响,还是算了,不问他了。
也不知是因为有了心事还是这几日没睡好,这么沉思冥想了一阵儿,我觉得一阵困倦兜头袭来,竟伏在案桌上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嬿好过来将我唤醒,她将我背上的白貂缎面长裘抬起来,望着我的脸担忧地说:“姑娘脸色端得难看,要不让太医来看看。”
我抬眼一看,已是暮色垂暗,殿中燃起了烛光。
摇了摇头,却觉得这一觉睡得我腰肢酸软,浑身乏力,整个人恹恹得总也打不起精神。嬿好又问我要不要传膳,我打着呵欠说:“不,不吃了,我还想睡,嬿好你且出去罢,不要打扰我。”
她望着我欲言还休得,一双嫣红秀唇抿了抿,还是缄默着退下去了。
这一睡梦又不安生了起来。我似乎到了一片望野平川里,空阔无垠总也看不到尽头。周身一片混沌黑暗,无数流火从天上倾泻而下,伴随着凄厉的喊叫声我看见了无数人马在厮杀,寒刃如光在空中劈削下来,血流四尺,将青翠葱郁的草地染成了绮艳的红。真像地狱,我暗自叹道。我虽与他们近在咫尺却又好似与他们并不在一个世界里,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对手的刀下,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逐渐空洞的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怨恨、不甘、委屈……我什么也不能做,只有旁观。
一个穿着甲胄的士兵企图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却被穿着黑衣的敌人抢先一步发现,黑衣人挥刀砍向马腿,伴着战马的一声仰天哀鸣,那个士兵从马上跌落到草地上战友的血泊里,他粘着一身血滚出去数尺还未等站起身来,刀砍在脖子上,血液喷薄而涌,头颅咕噜噜地滚出来正滚到我的脚边。
“啊……”我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孝钰……”有人在叫我。
揉搓着满是汗渍的额角,迷蒙地抬眼,正见到箫衍那张满是关怀的脸,他焦切地紧紧盯着我,将我半揽在怀里,柔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心有余悸,手抚在胸口,气息全然紊乱了,眼前总是那一片凄艳悲壮的血海,像是阿修罗道场,陷进去半天也走不出来。
抬起眼睛神色迷蒙地看向箫衍,他的眉目清俊如画,脸上的关切那么明晰真实,身后是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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