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的一场戏吗?他们全都被姜弥灭了口,至死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
感慨之际,我想起一事:“可是当年陛下在骊山行宫养病,尹相未奉诏前往,是齐晏从长安中逃出上骊山来状告尹相谋反得,这怎么解释?”
父亲露出几分讥诮不屑:“当年所谓巫蛊本是就错漏百出。皇帝陛下也是不信得,他派人前往长安探查,那些人皆被姜弥收买连长安城都没有进就回去滥进谗言,至于齐晏……”
提到齐晏时父亲将讥诮尽数敛去,温面默然变得凝素而恭敬,近乎是在他的面前有一尊雕像,而随时要虔诚真挚地伏地跪拜:“他当年能从长安安然无恙地上骊山,本就值得怀疑,大约是尹相故意放他去得。别忘了,当时韶关传来季康子叛变的消息,陛下龙颜大怒,几乎是大局已定了。他的指证其实并不是十分重要,至于他跟尹相是为了什么而出此下策,恐怕还得细细查究琬。”
莫九鸢突然抬头,眼眸明亮得如一面临渠照月的镜子,涌动着悲绪与自豪,这两者在他的脸上奇异自然地合为一体,“所以……我的师傅他并不是人人喊打的贼子,他是孤胆英雄,是侠士。”
我站起身,心怀愧疚地说:“是我太浅薄愚蠢,错怪了齐道长。”莫九鸢看了看我,摇头,神色有着连遭重击的迷惘和超脱了苦恼烦忧的快慰,“没关系,师傅应该也不在意别人说他什么,他只要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他从前也是这样教我得。”
我默默地看了看窗外假山湖石连亘浮延,渠水潺湲而流,以绵柔之势撞向环水而抱的山石,溅起细碎的水滴,折射出明亮而璀璨的天光。这世间天海辽阔,不知有没有一处茅屋陋室,能为那失踪已久的齐晏遮出一片净土。
意清凝神看着莫九鸢,仿佛他的身上还勾连着诸多的隐秘。他清澈了嗓音,说:“那后面是不是可以说说那些人是如何将怀淑太子运送出长安得。”父亲的神色陡然变得僵滞,他看了看我和意清,眼中有着湖光错金石的迷乱魅影。
父亲像是有难言之隐,又像是根本难以启齿。
意清仿佛从他手中接过了断案的惊堂木,却又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似是在替什么人抱屈,却又觉得不值一提,便是这般复杂地盯着莫九鸢,“你师傅将怀淑太子救出后,却将你留在了东宫,难道他不怕来日东窗事发姜弥和当今的太子殿下拿你撒气吗?”
我仿若清窍出灵般领悟了意清的意思,只觉一瞬间全身血液骤然滞停,陈杂着无数混乱交叠的情绪,在我眼前流动着尾翼胡乱飞窜,但我却是极为清醒得,有些不忍心听意清后面的话。
“清嘉六年,敏王薨逝,太子殿下不顾一甘老臣的阻拦而命内侍监草草验尸下葬,引起诸多非议朝臣却是敢怒不敢言。或者再久远一些,尹氏遗留下的势力派蒙嫣入东宫,成为太子宠姬企图刺杀他,事败后被姜弥严刑拷打,供出了一众尹氏隐秘的利牙……”
“其中便包括由姜弥一手扶植看上去决不可能叛变的禁军副统领方木周。方木周被杀后,向来以中立自居的老臣文渊阁学士许谩赢极力推荐当时的左监门卫中郎将高士衡补缺。禁卫副统领,恰恰掌握着出入内帷的宫禁。等待一切安排妥当,怀淑太子便开始病重难治了……”
意清的面上流淌着轻缓的阳光,他平静地承受我和莫九鸢灼热的视线,慢慢地,极为认真地说:“当时陛下久病未愈,宫闱基本上掌握在姜弥和姜皇后的手中,能让他们绝对信任并且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恐怕也只有一人了吧。”他将视线落在我身上,“要将一个废太子运送出长安,若没有当时的监国太子暗中相助,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如果这是一幅精心谋划、波澜壮阔的图景,那么萧衍就是镶嵌其中必不可少的一块版图。如果有了他的参与,那么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会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过去的那些辰光剪影般地交替浮现在我面前,带着旧时泛黄沉浮的气息,那么得让人……难受。
怀淑刚‘死’时我去见他,因一句话转身就走,他站在花浓柳荫里满目凄怆却始终沉默地看着我,有那么一刻,我想过去,过去到他的身边,可是我最终还是走了,把他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我们的孩子离开时,莫九鸢卜算了一卦,说是冤魂索命。他几近癫狂地大喊,“什么冤魂,萧怀淑吗,他明明……”他那个时候应是想说怀淑还活着,是他亲手救出去得,可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满含凄凉地看我,只说我不能让他安心。
我们同床共枕,我怀着对他深浓的怀疑,趁他睡着了悄然问他:“原来怀淑真是让姜弥给害了,这事你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烛光暗昧里,他满怀心事地问我:“如果大哥还活着呢?”
夜半枕眠时,他以为我已经睡了,以极轻极微弱的声音飘忽在我耳畔:“如果你早就知道大哥没死,你还会和我成亲吗?”
……我到底都对他做了什么!
意清仔细觑看着我脸上瞬息万变的神色,一时缄默,但眉宇间的纹络深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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