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尹太尉密令季康子率军偷袭突厥左翼,暗中指使晏马台守军扮作突厥人在回川峰设伏,将季康子大军斩尽杀绝之后大开鄯州城门,放了突厥军进来。”
“是,你什么都没做,只是向我透露了一条机密军情,但就是这条机密军情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你想想若不是突厥大军涌入,尹太尉会被逼至绝境吗?若不是丢了鄯州,陛下会对尹家谋反深信不疑吗?说到底,尹家是冤枉得,但害他们最多的人绝不是我姜弥,而是你,尹太尉的得意高徒,尹相的知己好友,沈侯爷。”
一时陷入了无边寂静,久久无人说话。我心中渴望着父亲可以出言反驳否认,以他面对强权时一贯的坚韧清高语气。可我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父亲的反驳。
“你大可不必在我的府上嚷嚷,若是觉得憋得慌,出出来。”父亲的声音里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听得我不禁瑟缩了一下,一股凉意不自觉地自心底蔓延上来。
姜弥安静了一瞬,恍而笑了:“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从前的事若是被翻了出来,谁也得不着好。我们姜家和太子倒了台,你女儿的后半辈子可也就搭进去了。难不成,你想等着萧怀淑回来再跟他续翁婿之情吗?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尹家和萧怀淑的仇人,灭族之仇!”
一阵眩晕袭来,我不自觉地踉跄了后退几步,踩断了地上残落的枯枝,发出咯吱的轻微声响。
屋内陡然安静了下来,茜纱窗上人影凌乱,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子倏然一轻,有人从我身后抱着我飞快地掠至墙根拐角处,凭墙倚靠,轻飘迅疾得只觉好似被一阵风刮过来的。
从檐廊拐角处看过去,姜弥推开门机敏警觉地左右四顾,身后人用胳膊环住我往后躲避他的视线,辎衣相错摩挲出醇郁的檀香。
姜弥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端倪,便退了回去将门关上。
沉重缕花的木门被关上没多久,姜弥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晏马台那三个漏网之鱼我是一定要抓住的,你管教一下自己的儿子,不该管的闲事最好别管……”
父亲的声音要比他低许多,根本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只有扣动盅瓮般沉闷含糊的余音。
我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稍稍安了几分,微微偏转了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柳居风,乌金铜鬼面具后一双眼睛透出湛清如洗的光,他低头看我,以嘶哑的声音低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府中依旧透着沉酽酽的寂静,众人似乎都不愿多言,我想也许是与近前的局势有关,又或许是因为父亲朝中的死对头姜弥的造访。
从父亲书房走脱了出来,我一直在想姜弥说的那些话,他说是父亲出卖了尹家,才害的尹家被满门抄斩,且说得有理有据,父亲也没有反驳,好似默认了。我的心底好似高山孤隘的回音般固执的响着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父亲与尹氏的关系那般亲厚,他与怀淑名为师徒却情逾父子,我们全家都倚仗着尹家获得了令人倾羡的尊崇,他为什么要去出卖自己的恩人、亲人?
柳居风将一盏茶放到了我跟前的案桌上,未置一言又坐了回去。偏室里焚着香,是那种清甜而带些苦味的香,轻飘飘地拂过来沾上衣带。
我才又想起了眼前这个人。他怎么偏那么巧就在那个时候去了父亲书房?姜弥的话他又听去了几分?
怀着复杂的心情复又去打量眼前的这个人,他长衫磊落,举止清逸,戴了那样一样骇人的面具令人看不清本来面目,金属流溢出清冷浑朔的光,衬得整个人愈加神秘莫测。
我若要在这个时候开口问他,岂不是自揭了长短。他是化外掌道,应该对这些陈年旧事也提不起兴趣吧。
冯叔进了来,一见我紧拍了拍大腿,道:“太子妃,可找着你了……嬿好已把卧房收拾妥当了,晚膳已备齐整了,公主从寺庙回来了,正想着见你呢。”他一回身朝柳居风稽首:“柳掌道也一同来吧,公主也正惦记着您呢。”
我在心里有了计量,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问冯叔:“母亲现在何处?父亲可否跟她在一起?”
“公主正在小公子的卧房,侯爷现下恐怕还窝在书房里呢……”
我蓦然起身,看了看冯叔,又看了看坐得稳如扎根大树的柳居风,说:“我要去书房见父亲,晚膳你们先用,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冯叔一愣,犹犹豫豫地看我,“这怎么话说的,好容易要吃顿团圆饭,大公子一会儿也回来了……”
“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我复又说了一遍。揽过臂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庭院里枯叶落了一地,仆从正拿着扫帚殷勤地清扫,将那些枯黄的落叶堆聚在墙头根,点了火徐徐焚烧着。
书房前依旧静谧,却多了人烟,穿着雪绒毛红坎肩的侍女正端着茶盘出来。屋内透出一抹昏黄的烛光,将人影勾勒在窗纸上,显得安然而静好。
我心想,若这份静好不是以别人的性命为代价而换回来的,那该有多好。
轻轻推开门,父亲在一片卷
喜欢长安城头月向西请大家收藏:(m.66dshu.com),66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