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倒是没骗他们,自己在厨房鼓捣了大半个时辰就探头出来招呼他们去端菜,柳易扶着吴婶在屋里的桌前坐下,让齐深伺候着这位姑奶奶,自己拉着宫季扬出门,以端菜为名行说悄悄话之实。
“你没生气吧?吴婶是有点儿自来熟,不过她没坏心的。”他小心翼翼地端详宫季扬脸上的表情,觉得他应该没有生气……但这可是宫季扬啊,谁知道他脸上笑着,心里在想杀人还是放火?
宫季扬奇道:“我哪里像在生气?”
“……没有就好。”柳易松了口气,又看他一眼,“那明天……”
“既然吴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去见见。”宫季扬也上下打量着他,摸着下巴评价道,“我倒不担心,不过先生这模样,倒是说不定真会被看上。”
“收起你这明里暗里刺我的夸奖吧,我能有什么好模样?”柳易几乎要翻起白眼来,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笑着调侃他,“大将军,你才是俊朗非凡,出了北疆还越发脸色红润,不知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小心被人看上。”
宫季扬却还盯着他看,闻言也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厨房走去。
明明他没做什么,柳易却莫名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感觉。他皱了皱眉,也跟着去厨房端菜了。
宫季扬最近越来越奇怪,离北疆越远,他的笑容越多,人也不像先前那般喜怒无常,看得出有些笑是出自真心,可余下的那些……柳易仍然看不懂他,这人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有偶尔才会无意间流露些情绪。
这样的人最让人束手无策,却也是动心后最容易被刺伤的那种人。柳易看到宫季扬总有种奇怪的熟悉感,这么一想总算明白了,宫季扬很像他大师兄叶一秋。明明是对多数事情都漠不关心的人,面上却一直戴着温和爱笑的面具,只有眼里偶尔闪过的阴鹜才会暴露他的内心。大师兄最后倒是寻到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却又随之有另一层更沉重的山压在他身上——但愿宫季扬不会也这么不幸吧。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宫季扬尝到了自己想吃的水席,吴婶也为自己说了媒沾沾自喜,只有柳易心里藏了一大堆事,直到吴伯从房里抱出一坛子陈年佳酿才突然醒悟过来:“不不不,别喝酒。”
“怎么了?这酒还是你带来的呢,我们都舍不得喝。”吴伯道。
“那个……婶子给我们说了个姑娘,明天要去见见,还是不喝了,免得明天醒不过来给婶子丢人。”
宫季扬挑了挑眉:“我倒觉得无妨,小酌几杯便可。好酒才配得上吴伯亲手下厨做的好菜不是?”
“还是小季识货。”吴伯喜道,把封好的酒坛子“砰”一声放在桌上,启开坛口的泥封,先给他倒了半碗,“上好的醉八仙,就着菜尝尝,不够我再去做几个下酒菜。”
“怎么还好劳您去做菜,这一桌子已经够丰盛了。”宫季扬端起碗嗅了嗅,只觉酒的醇香扑鼻而来,醇厚却不过分浓烈,“嗯,确实是好酒。”
柳易拦不住他,只好眼睁睁看着吴伯给他们各倒了一碗酒,又端上几碟小菜,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想了想,那姑娘也不是非见不可,既然已经躲不过这顿酒,倒不如喝个彻底,明天躺在客栈里更省事。
他把自己的空碗也伸到吴伯面前,要来了一大碗醉八仙,朗声道:“这酒喝一两口醉三天,喝一坛子倒只醉一夜,既然喝了就敞开肚子喝,别给酒神爷丢了脸。”
“好。”宫季扬知道他想什么似的,笑了笑也端起酒碗来,“那咱们今儿个就不醉不归了。”
第10章 醉酒
到人小腿高的一坛子酒最终被他们喝得精光,连原本坚持不喝的齐深都被宫季扬灌倒,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吴婶身体不好早早回屋休息,吴伯喝了几碗也回去了,只剩他们三人继续喝,齐深醉倒之后就只余柳易与宫季扬对饮了。
宫季扬撑着脸懒洋洋地晃着手里酒碗里的酒,抬眼望柳易一眼,眼底有些笑意,“你酒量不是不错么,这酒这么烈,喝了这么多也不见醉。”
“将军不也没醉?”柳易伸筷子去碟子里夹下酒的豆子,他的手极稳,即使人已经微醺,也没让那粒小小的豆子逃出筷子间,“这醉八仙是我特地带来的,早就喝过了,自然要比头一回喝的人好些。”
“美酒人人爱,我都想带几坛回去了。”
宫季扬将碗里余下的酒一饮而尽,酒碗倾得太快,一滴酒液没来得及进嘴,而是从他嘴角溢出,月光照映下在他唇边留下一点晶莹的痕迹。他浑不在意地伸舌舔了舔,又从酒坛子里倒了半碗,抿嘴笑着去和柳易争盘子里所剩无几的豆子。
“你想要派人跑一趟江南便是,何必自己带回去。”柳易摇头笑道,“马车上堆满了各式物品,再加几坛酒,岂不是要委屈你腾出小憩的地方来放它?”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懒,没成想宫季扬一路上几乎没出过马车,在马车里也是吃吃喝喝,闲着无聊就闭眼睡觉打发时间,看得他哑口无言。出了北疆气候暖和许多,宫季扬才逐渐开始从马车窗户里往外看,只是还是不爱出去走,像只成日冬眠的猛禽,缩在车厢一角不知想什么。
“也是,那还是不带了。”宫季扬将好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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