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衣袖吹得翻飞不止。
展逸眼尖的看到他手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依稀是一副包扎好的药草。
良久,孟临卿想到那一日两人的对话,突然微微动了。
他收回视线,敛眉垂眼,竟是无言的迈开脚步。
一步两步,黑色长靴踏过青石板,笔直地,慢慢地走来。
好像真就是向着展逸而来。
展逸站在原处,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心跳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连手心都出了薄薄一层汗也不自知。
可是就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孟临卿脚步一转,让过他,从旁边走去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没有看到孟临卿漆黑冰冷眼里稍纵即逝的一丝悲悯和落寞。
所以展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身旁走过,那个日日夜夜思念的人近在眼前,他几乎想不顾不一切的抓住这个人,从此把他牢牢锁在自己身边再也不能分开。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手上的动作比远他头脑还快。
他朝孟临卿伸出手,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孟临卿没有一刻停顿,连头也没回,就这样当作没有看到他一样,从容不迫的离开。
伸出手的停在半空,连那人的一片衣角也没有碰到,独留他苦笑着在寒风中心痛困扰。
他竟然就真的这样离开了。对他视若无睹,好像真的从不认识自己。
展逸黯然。
可是若他不走,他又能怎样呢?永不相见的话是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杀母之仇横隔在两人之间,也许就应该这样一刀两断,从此形同陌路,对谁都好。
虽是这样想着,可是心里还是难受很不舍。
整整两年没有孟临卿的消息,他刻意不去想他,寻他,按捺着日夜疯长的思念,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再来。结果一个短暂相遇就将他苦苦压抑的情感尽数挑起,怎么也磨灭不了。
不甘心,不认命,不想就这样放弃。
展逸回来之后怎么也无法平静,想再见孟临卿一面的念头无时无处不挂在心上。
第二天,天未大亮展逸就早早出门,再次踏足昨日两人相遇的地方。
结果天公不作美,阴沉了好几天之后终于下起了绵绵细雨。
寒春料峭,风雨凄凄。
展逸披着黑狐大氅,执一柄紫竹油伞,满怀期等又忐忑不安的走在大街上。
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实在有些荒唐得可笑,孟临卿什么时候出现,又会不会出现他一点底都没有。甚至说不定那天孟临卿只是恰巧路过此地,现在早已离开也说不定。但这也是展逸仅有的一点希望,如果不试一下,他恐怕从今日就起要茶不思,饭不想,相思成灾了。
天渐渐大亮,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所有人手中撑着五颜六色的油伞,往来匆匆。
展逸站在靠近路边的屋檐下,目不错珠的看着,生怕看漏了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从早上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黄昏。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绵绵密密,疏疏落落,仿佛没完没了。
展逸心情愈发焦燥,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自巷口走来,很快转入前面一家药铺里。
展逸呼吸一窒,连忙着急忙慌却又万分小心的追了上去。
孟临卿走进药店,店内还是只有那个长相斯文白净的年轻大夫和在旁边打下手的女孩子,两人长相也有几分相似,估计是兄妹。
那大夫姓秦,虽然年轻,医术却很高明,平时问诊开药从善如流,在此地颇受人尊敬,可是每回一看到孟临卿就会变得紧张万分,唯唯喏喏的似换了个人。
孟临卿出门时雨刚好停了,便没有带伞,没想到行至半路又被霏霏细雨淋了一身,墨黑的发湿淋的贴在颊边,但他浑不在意,只将被雨水浸得湿润的袖口挽起,好让大夫诊脉。
秦大夫不敢迟疑,指尖微微颤抖着搭上他白皙的手腕处,脸上竟慢慢浮起一抹红晕。正有些控制不住的非分之想,突然接触到孟临卿投来的冰冷目光,心里怵然大惊,又赶紧神情一肃,认真的把起脉来。
等秦大夫抓好药,孟临卿递过碎银,他却不敢来接,连说“不必。”
孟临卿不耐的眯起眼,银子放至柜台,转身就走。
“公子!”
他突然唤住孟临卿。孟临卿总算停住脚步,但也没有开口,只用冷淡的眼神询问他。
秦大夫见他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心里有些高兴,搓着双手惴惴不安道:“外面正下雨,我这儿有油伞一把,公子若不嫌弃,可拿去挡挡雨,还有……这钱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多的钱就权当买伞。”孟临卿撑开他递来的油纸伞,步入雨中。眼角余光瞥到门口不远处那道遮掩于伞下的人影,方才还冰冷的唇角顿时微不可察扬起,一丝浅浅笑意悄然溢出,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展逸撑着伞来回踱步,潇潇冷雨打在伞上,嘀答有声,心也跟着忽起忽落。
他十分忧心孟临卿的病情,所以等他一走便立刻跑进药店,问那个还一脸向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大夫:“刚才进来的那名公子怎么了?你给他开的什么药?”
秦大夫这才回过神来,见他衣着华贵,眉宇间与生俱来的一股凌人气势,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头。他本性懦弱,要是往常他可能犹豫一下就全说了,但关乎到那人的事情他却突然意外的执拗起来,竟然也不怕得罪人:“客人,真是不好意思啊,医者本份,是不能将病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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