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先生,胡先生是要找我谈话吗?”何米轻声说道,他嗓子烧的哑了,说话声音像从砂纸上磨过。
“一会儿再说吧”,涂先生把自己的外套解下来,又在何米身上披了一层:“刚刚才打好针,别这么急着挨骂。”“对不起”,何米抬起只手揉涂先生的耳朵:“我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好,我对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
“没有没有”,涂先生摇着头把耳朵救出来:“阿米你别随便乱摸…即使你说了什么也不用道歉,我们既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亲人,不会把你的气话听进耳朵里的。”“真的吗?”何米挑起眼角,忽然恶劣地冲涂先生的耳朵尖吹了一口气:“现在也听不见吗?”
涂先生用力捂住了耳朵,红色从脖颈一直蔓延到了白绒绒的耳骨:“阿米你怎么这么不学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米傻乐着打哈哈:“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过去的你若不是现在的你,那现在的你又如何存在?”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两人惊得抬头去看,正见到胡先生拿着一张表格走过来:“你在盈先生家工作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三个月,时间上也进入本公司的家庭轮换制度的允许范围,根据合同,你可以选择是否继续在盈先生家工作,如果你对客户有意见,公司可以为你安排其它的家庭。”
“啊?胡先生您怎么……”
涂先生连忙喊了起来,话没说完就被胡先生狠狠甩了两个字:“闭嘴。”
“你的意见?”,胡先生拿笔尖遥遥点着何米,眼镜镜面在阳光下闪着银芒:“回答我。”
“胡先生,我……”何米诧异地抬起了头,冷汗突然从后背涌出来,连原本昏沉的脑袋都清明了许多。
“这是公事,我可以六个小时的考虑时间,下面要说的便是私事。何米,你想不想知道,我们这个小镇为什么存在?”
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话,便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如果知道,便是变相地接受自己不是这个小镇一员的事实。
该选择哪个?“何米,我说句不好听的”,胡先生调转上轻滑:“这么多年过去,我就是养只宠物,也养出了感情。我只问你一句,桃源镇做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当然没有!”何米连忙高声回道。
“那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桃源镇的事情?”
“也没有!”
“我们不是人类这件事你也应该清楚了,在你知道这件事情之前以及之后,我向你保证,桃源镇不会有任何变化。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坎,对我们来说却只是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和之前一样生活下去,二是离开这里,回到真正的人类世界。”
回到真正的人类世界?
抛弃在这里的朋友,亲人,喜欢的人,回到那个他没有一点概念的“真正的人类世界?”
他的身体虽然还是人类的身体,但是精神已经完全和桃源镇融合在了一起,这样的他,还能离开这里吗? 明明说的是什么“两条路”,但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吧。“何米,无需和别人比较”,胡先生把眼镜摘了下去,眼窝因而显得深凹了许多:“你是个独立的个体,这世上会继续出现千千万万的人,却再也没有人能够代替你。所以,别用‘没有区别’这个借口去掩饰你的懦弱,也别用‘开疆扩土’这种固化的思维去违背你的本性。让涂先生把你小时候的事情对你讲一遍吧,你都知道以后,再考虑究竟要做什么抉择。”
“唔…“
何米叹息一声,把脸埋进手臂里,忽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涂先生在一旁忧心地捶捶他的肩膀,也跟着一起沉默了下去。而在另一边,二郎和小黑猫在睡梦中觉得身下的床在剧烈地颤抖,二郎翻了个身流着口水准备继续睡,小黑猫竖着耳朵就去咬二郎的手,二郎摆着手把它推到一边,小黑猫又羞又恼地埋下头去,嗷呜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屁股上,二郎捂着屁股尖嚎着爬了起来,这才知道要地震了,他慌忙披着衣服带着小黑猫往外跑,刚出门去就被道风墙拦住了去路,那风墙从楼底下被人一掌劈过来,二郎眼前一灰,头顶上一个石块咕咚一声就落了下去。客厅里已经满目疮痍,龙卷风刮过都会比现在被破坏的状态更好,满地都是碎片土渣,玻璃瓶子陶瓷铁罐都成了浮灰,几扇窗户的帘子白生生地在窗外裸奔,墙壁上开出数个多边形的洞,也不知是不是盈先生抽疯时来回撞墙,这些洞和他的体型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多出来的边角料上都洒满了傻狍子的气息。短暂的惊诧之后,二郎双腿一弹,从楼梯扶手头上一溜而下,几秒钟之内就滑到了一楼,他几步助跑之后就跳到了盈先生背后,双膝一弯就跃上了他的脖子:“老盈你抽什么疯啊?别摔了一会儿家都摔没了!仆人呢?你又欺负仆人了是不是?”
盈先生向后一扭身体想把二郎甩下去,二郎伸出指甲勾住盈先生的后背,无论被怎么摇晃都不肯下去,他一边用两条腿掐住盈先生的脖子,一边揪着他的耳朵大吼:“老盈,仆人对你说什么了,你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火吧?把仆人说的话告诉本少爷,本少爷帮你揍他!”“你、敢、碰、他!”盈先生突然回头,两眼放光,金芒的岩浆颗粒从瞳仁深处倾巢而出,二郎险些闪了舌头,心道本少爷当然不会揍他你到底能不能听明白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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