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兵们跟着哄嚣——这些人自己经受了不一般的惨苦,便很乐意见到其他人落到跟他们相似的境地。还是从安乐中落下来,直直地跌落,坠到暗黑的泥里!对着这新近坠落的人,那些已经倒在泥里的,便很难不发笑,桀桀咯咯,半人半枭。尤其是他们还知道,这次征兵的第一批,会很快被拉到鄂西、襄粤——当今血肉最为横飞的地方,一批批人开进去,活着出来的寥寥。绞肉机似的战场,把人的骨肉的绞进去;活人进去,渣骸出来。
兆秋息闪让着两边的人的腿脚,拣了个空处坐下。外头扰攘的是士兵们的叱喝和孟营长的怒笑,车子里头却是一厢寂静,乌压压绝无声音。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有意无意地融在昏影里,不用去看,就可感到其间漫布的紧张,以及竭力压抑的丝丝缕缕的绝望。
车轮一颠,兆秋息回过神来了。他一下掉过脸,手抓着侧后冷硬的竹篾,于一片微光中,努力地眺望着外面。外面是重重屋脊,屋脊后高散的榕树树冠,还有更后面,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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