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缎西装,描眉涂唇,长发微卷,脚踩白色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橐橐有声。她腋下夹着一叠文件,肘挎黑色小皮包,一进门目光先左右一扫,见到兆秋息,眉毛一挑,“柳总管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柳随风手下三只凤凰之一的莫艳霞。说起来,那三个女人,白天是柳随风的女部下,晚上就是给柳随风轮流暖床的。柳随风一向fēng_liú倜傥,阅女无数,手下这三只集绝色和本事于一身的年轻女郎,自是不会错过。不过在忠贞问题上,柳随风可不比李沉舟。之前柳随风“临幸”过的一位女手下,后来跟个中学老师私奔。事情被柳随风知晓后,将两个一起绑了来,告诉两人只能活一个,一人一把□□,让他们选择开枪或不开枪。“一二三”数过,女部下应声倒地,中的就是那位情郎发出的子弹。女部下心灰意冷中流血身亡,男老师哆嗦着指望柳随风能让他活命,柳随风却笑得温柔而得意,“骗你的,你连我的女人都敢动,还指望可以活下来吗?”……
由此前车之鉴,这三只凤凰自是惟有一心一意,侍候自己的上司。于这三人中,兆秋息跟宋明珠最为亲近,高似兰次之,跟面前这个人如其名的莫艳霞,却是走得极远。因此,当他看见走进来的是这位白衣观音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闷声道:“柳总管跟帮主在书房里谈话。”
莫艳霞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兆秋息心里不以为然。众所周知,莫艳霞爱柳随风爱得刻骨而疯狂,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情。可惜柳随风只拿她当作好用的手下和方便的床伴,任务完成了不过说一声“好”,脸上笑得倒是亲切,声音也如三月杨柳风一般温柔,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风暴间隙时的姿态罢了。关键时刻,只要能达成目的,柳随风向来不惜牺牲任何部下;而且柳随风一贯喜怒无常,稍有拂逆,别说红杏出墙,就算弄脏了桌布一角也能将你从头到脚整治一番,半年前帮内一个后厨的伙计就是这样被切去了右手尾指。
兆秋息取过茶几上的报纸,坐下来漫不经心地翻阅。他不想跟莫艳霞多打交道。
莫艳霞也没有跟他攀谈的意思,颇为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后,文件往茶几上一扔,长发一甩,开门出去了。却是没走远,从皮包里摸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动作娴熟地点燃,低头一吸,靠在门廊前,惬意地吐出徐徐青烟。
兆秋息更加不以为然。莫艳霞从头到脚都流露出一股深切的yù_wàng,一般男人入不了她的法眼,而入了她眼睛的柳随风,视她如工具,且随时可以掐灭她的所有热望,包括掐灭她的生命之火。
书房里,李沉舟坐在临窗的皮椅上,听柳随风讲述萧唐两个家族的事,他们的生意,他们的背景,他们的联姻——他们的不可小觑。
柳随风道:“萧家老爷萧西楼与其夫人倒是还留在四川,长子萧易人供职于内政部,现在往返于南京、上海、广州的是其次子萧开雁,至于幺儿萧秋水,不日就要与唐家最得宠的长孙女唐方完婚。”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眼李沉舟。
李沉舟垂着眼睑道:“听说萧家还有个女儿,嫁的是广州做货运生意的邓家长子。”
柳随风扯一扯嘴角,吟出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政治联姻加上莫须有的情投意合而已。”
李沉舟突然乐了,“照你这么讲,萧家三少爷跟唐姑娘也是这两个的组合?”茶盅送到嘴边,仍旧笑意不绝,眉松眼舒,不经意往柳随风这边投来含笑一瞥,说不出的俊美。
柳随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看着李沉舟低头啜茶,心道:你跟赵姊怕也不过如此。阴沉地盯了李沉舟半晌,柳随风在对方抬起头来之前移开了视线。
他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扯远:“预计明年萧秋水从国立中央大学毕业后,就会跟唐方完婚。目前萧家在无锡、上海都有火柴厂,并投资纯碱和水泥生产。唐家生意主要面向上海市场,明里是造酒卖酒,暗里接手不少军火交易,这恐怕也是唐姑娘在南京置业,跟萧家三子亲近的原因……”柳随风卖了个关子,故意停住了。
李沉舟想了想,问道:“萧家在军队里也有人?”
柳随风手指一弹,道:“如果我说萧东楼跟川中军阀刘湘、邓锡侯有过命交情,萧开雁待萧秋水毕业后交接完生意,就要就读于黄埔军校,大哥不会意外吧?”
片刻沉默。
“唐家的确深谋远虑。”李沉舟将茶盅轻轻推开,“所以师容这些日子都在萧唐两家府上转悠了?”
柳随风看了他一眼,斟酌着道:“这两家是当今的贵人,将来的靠山,赵姊跟唐姑娘交好,同萧三少爷交情匪浅,也是用心良苦。”
一阵长久的沉默。
天色已经很暗了,书房里却还没有开灯。李沉舟坐在窗前,侧影半灰半白。柳随风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很放肆,放在李沉舟年少气盛的时候,很可能一对拳头就砸过来了。可惜今非昔比。李沉舟不再年少,盛气似乎也随之流逝。柳随风静静看着李沉舟的侧脸,突然想到,他这个大哥到今年年底就要三十岁了。三十岁了呀……李沉舟也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柳随风甚至要颇为苦思冥想,才能想起,上一次李沉舟出手,还是五年前,跟“狂徒”燕己道打擂台的时候。那次以后,燕己道从道上消失,李沉舟盛名抵达巅峰,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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