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里,严峻生一直借住在他家,久到赵桥都忘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不代表赵桥不喜欢哥哥的这位朋友,相反他相当喜欢他。
在极有限的相处中,每天检查他作业的,不知不觉的从他哥哥赵时明变成了他口中的严大哥。严峻生不如他哥哥那么严厉,不会对他皱眉,更不会用极度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老气横秋地问他数学题怎么错了那么多,这让赵桥愈发喜欢有事没事往他身边凑。
有时候赵时明都会摇头,说严峻生真是太纵容他了。
今天,赵桥白天在学校里参加足球赛摔伤了膝盖。晚上在严峻生的小书房里写作业时,严峻生一眼就看出了他走路的姿势不对。
“你怎么了?”
“摔了一跤。”
赵桥垂着头,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和严峻生讲了。
球场上他被对面一个高他一级的男孩撞了一下,紧接着就被老师送去了医务室。他说得最多的就是不要告诉他哥赵时明,他不想让赵时明担心。
“不要告诉哥哥……严大哥!”
看严峻生站起来往外走,赵桥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我只是去拿药箱,你觉得我是那么不守信用的人吗?”
严峻生站住脚步,语调无奈地解释道,才勉强让赵桥止住眼泪。
他出去找佣人要来了药箱,回来半跪在椅子上的赵桥身前,卷起他的裤腿,检视起医务室老师处理过的伤口。可能是天气热起来了的原因,还带血丝的伤口周围泛起了红。
“严大哥。”
“什么事?”
“你会走吗?”
严峻生手上的动作没停。消毒水刺激到伤口,赵桥疼得嘶嘶抽气,想把腿抽回来,却被严峻生按得更牢固。
“总有一天会的吧。”
毕竟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那一天来得比赵桥预想的快。
有一天他从学校里回来,下意识地想要往客房跑。推开虚掩的门,空荡荡的客房里空无一人,昔日里熟悉的摆设全部不见了。
“哥哥,严大哥呢?”
赵桥还不清楚,严峻生口中的“总有一天”已经到来了。
“他回家了。”
“那他还会来吗?”
“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我们家了。”
明显不想多说的赵时明揉着他的头发问他要不要吃阿姨新烤的点心。
尚且不懂别离的赵桥很快就被点心吸引了注意力,不再追问自己的新朋友去了哪里。
起初的几个星期,他还记得严峻生某天答应过他,要陪他过几个月后的生日,心中充满了被欺骗后的愤怒。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把这些当成了无数被违背的童年约定之一,直到忘却。
后来他再长大了一点,听赵时明和家里的人隐约说起,严峻生连高考都没有参加就被那位严先生送到了国外,连假期都不准回来。
而他从小学毕业,进入中学,有了许多新的烦恼。
随着身体的发育,他渐渐发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从而度过了一个灰暗而混乱的青春期。
那个时候,他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充满了自我厌弃与罪恶感的醒来,无暇思考其他的东西。
有关小时候那个长得好看又有耐心的哥哥的记忆随之被时间抹灭,变成了一片朦胧的灰色影子。
“我记得你很早以前答应过我要陪我过生日。”
严峻生这次出差行程带飞机上度过的一天总共六天,加上回来后倒时差兼处理公司里事情的几天,赵桥再联络到他已是许久后的事了。
他们约在周六的晚上见,位置是严峻生早早订好的,在一家赵桥听过却没来得去的西餐厅。
赵桥去赴约前特地看了眼电话和邮箱,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点工作上的事。
他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如果单纯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还好说,可问题出在这几年的工资账单上。赵桥让自己的秘书去处理,财务那边的人却因为嫌麻烦相互推卸责任。
他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麻烦陈庆忠,到最后只能由他亲自去查账。为了早点查出结果,他们连同魏延手下的几个人都要在周六来公司加班。
能坐到现在的位置,魏延的工作能力毋容置疑,有他的协助,赵桥他们的进程居然比想象的要快。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从早晨九点一直待到了下午四五点。
结束时魏延半真半假地问他,自己这样帮了他,他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
赵桥知道自己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便答应改天请他吃饭。
现在,他和严峻生坐在靠窗的位置,从十几层的高处向下眺望,黑暗的江面映衬着远处的霓虹,层层粼粼波光荡漾开来。
这让他想也没想就说出了那句话。
“我记得。”
赵桥原本还不确定的回忆因为严峻生接下来的回答落到了实处。
“我那时以为你不守信用。”他自己觉得好笑一般弯起嘴角。“后来才知道你是出国读书了。”
“我没忘。”
严峻生略过许多。当时他父亲相当独断地把他送到国外读书,最初他试过假期买机票回家,但是都被拒之门外。后来他渐渐认了命,一直到拿到硕士学位回国,才知道父亲已经查出重病。他想,他对母亲的憎恨就是从这一刻开了头的。
他回国后,抛去接受病重父亲手中一切,和那个人纠缠不清的那段时间,再见到赵桥,他已经读大学,假期里为了积累工作经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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