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苗家儿女中的最年幼者,宝贝从小在明枪暗箭中长大,虽然叫名是个少爷,其实比山地里的野孩子们更加凶悍泼辣。
因为他的生身母亲乃是个来历不明、无依无靠的小女人,所以他这二十多年在苗家活的着实不易;幸而上天赐他一副好皮囊,可以让苗先生有心多看他两眼,不至于由人悄悄的把他害死。
千辛万苦的好容易长大了,他自知绝对无望成为家族继承人,便索性向外用心,宁愿效仿那位从未谋面的大哥扎尔贡,跑去远方自立家业。布确这个地方寒冷贫瘠,当然不是他理想的家园,不过总算是天高皇帝远,如果真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到时过上自由富足的生活,倒也总比在家里和人勾心斗角强得多。
怀着这样的长远打算,宝贝便在苗先生面前自告奋勇,跑到布确监管商路来了。
布确乃是穆世的地盘,他既想在此地做个长久的发展,便必须要和主人翁结下情谊才行。只是可恨这主人翁给脸不要脸,两只眼睛长到额角上,居然不把他这位玉树临风的苗家少爷放在眼里!
宝贝怀恨在心了——当然也没有恨的如何深刻,只是胸臆间总烧着一小簇怒火,火光幽幽,不分昼夜的摇曳着。
他决定给穆世一点小教训。
他把穆世挽留下来,住了一天又一天。其间他热情洋溢的向对方做出百般暗示,极力想要表明自己的情意。然而穆世……
穆世居然跑了!
真是跑了,连招呼都没打。宝贝追出大门时,穆家的汽车已经绝尘而去。
穆世,逃归逃,可是忙而不乱,离开之时还想着将苗先生送给自己的录像机和电影带子一并搬了走。一个多小时后他到了穆家大宅,下车之后才稍稍安了心,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一边气喘一边揣测。
“宝贝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接过小黑豹送来的温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我可没有兴趣去招惹苗先生的儿子!”
强迫自己暂且忘却宝贝,他开始研究那部录像机。
录像机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他在家中看到那些久闻大名的外国电影。穆世让人把电视搬进卧室中,如痴如醉的看了三整天,累的头晕眼花,简直没有心思去吃饭。
第四天头上,他觉着自己的眼睛快要瞎掉了,才视野朦胧的下楼走到院内坐了片刻,心里还想:“这个机器这么好玩,应该送到普嘉那里,让他看看。”
闭上眼睛吹了会儿凉风,他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来:“也不必,他现在有妻子,有牧场,应该是无需用电影来消遣时光了。”
他低下头,抬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了小扎尔贡。
他独自走入那幢守卫严密的小灰楼。
站在一楼的客厅中,他仰头大喊了一声:“小扎尔贡!”
楼上果然立刻响起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裹着长袍的小扎尔贡连跑带跳的出现在二楼楼梯口,面对下方的穆世做出了一个狂喜的表情,随即便声音尖锐的喊道:“卢比叔叔!!”
穆世仰视着小扎尔贡——这青年的身材是高挑而苗条的,经过了这些时日的休养,脸上也开始有红有白的显出了好气色。抬手对他挥了挥,穆世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我来看看你。小扎尔贡,你好吗?”
小扎尔贡扑通扑通的跑下楼梯,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穆世:“卢比叔叔……”他亲热的同穆世面颊相贴,语气中带了一点委屈的成分:“您把我关了这么多天,是忘记我了吗?”
穆世任他拥抱着,语气平静的答道:“是啊。”
小扎尔贡似乎是怔了一瞬,而后把身体在穆世的怀中撒娇似的拱动了一下:“您这样回答,是故意想要我伤心吗?”
穆世稍稍低头,嗅着小扎尔贡身上的气息:“我已经不在乎你的心了。”
小扎尔贡的身体隐隐僵硬了起来。
穆世轻轻挣开了他的搂抱,又抬手在他那脸蛋上摸了一把:“我一直觉得你没有心。“
小扎尔贡咬了一下嘴唇,脸上的光芒黯淡下来,眼里也露出了一点微弱的杀气:“那你为什么还要关着我?”
穆世笑了一下,回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悠然坐下:“我现在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
小扎尔贡扭头望向穆世。
穆世迎着他的目光微笑起来——即便是在说着这样的话时,他看起来也依旧是温文尔雅的:“走出这个大门,就不要再回来。”
小扎尔贡愤怒了。
他真想一气之下拔腿便走,让穆世瞧瞧他的胆色!可是一旦离开了穆家大宅,他又能往哪里去呢?他又该如何生存呢?这都是横在他面前、而且不得解决的大问题。
他知道自己现在要么继续留下来做囚徒,要么冲出去做乞丐,穆世并没有给自己留出一条中间道路来。
“卢比叔叔……”他强压怒火的走到穆世面前,极力的柔和着语气态度——柔和太过了,几乎变成了柔媚:“瞧您说的,难道您把我也当成您的仇人了吗?”
穆世懒洋洋的向后仰靠过去,因为不动心,所以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任何话来:“我的小家伙,以后在卢比叔叔面前,就不要再这样花言巧语了。”
小扎尔贡听了这话,无言的瞪了穆世许久,忽然弯腰抄起茶几上的一只玻璃烟灰缸,恶狠狠的摔到了地板上。
碎玻璃渣立时四处飞溅,小扎尔贡带着哭腔大喊道:“我原来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现在要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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