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符风这样的人,就算死上千万次,元原也不会什么情绪波动。
可他却没想到,舒明决竟会为这样的人而死。
他在秋宁剑谷长大,这位师兄如师如父。整个秋宁剑谷中,除了梁则,他最为信任、最为亏欠的,便是这位师兄。
可现在,他却死了,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他的死与自己有关。
想起他临死之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元原就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涩然。
元原长叹口气垂下头去,实在很难以理解自己的心路历程。
他本不是这样懦弱的人。
前世他看着父亲被杀,后来又在替父报仇后自戕。可一直到死,他都不曾软弱过。不曾因父亲的死难过,也不曾因自己将死而难过。
但现在,自己却变得越来越令自己陌生了。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呢。
元原缓步后退。
他是秋宁剑谷的少谷主,无论心中如何波动,都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丝毫。
他一直行到梁则面前。
梁则站在宿维承身旁,脸上血色已褪尽,惨白如纸。
即便元原已站到了他眼前,他仍然保持着呆愣的状态,似乎还不曾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
元原定定看他半晌,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梁则面前,顿首叩地:“徒儿不孝,求师父责罚。”
梁则目光在空中游荡半晌,方才像是刚刚看到元原一般落到了他身上。
只是他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急急地扶元原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元原,眼眶蓦然地红了起来。
元原本以为自己或许就这样长跪不起了。
或者,眼前这人会拂袖而去。
梁则是孤儿,来到这谷中后才有了家人,符风对于他的意义、要比舒明决对于自己的意义更重。
那是梁则的家人,可却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即便符风有错,可梁则不愿原谅自己也是有情可原的……
元原默默地催眠着自己,以期望自己不要因为梁则将有的冷淡而表现得太过伤心。
可梁则却并没有用冷漠的目光看向元原,他保持着怔愣的样子站了须臾,竟忽然跟元原一般跪了下来,将元原圈到自己的怀里。
元原被他这突然举止惊得一怔,刚要说些什么,却忽觉肩膀处布帛已被湿透。
梁则紧咬牙关,却止不住泪水簇簇而下,他紧紧抱着元原哽咽道:“云儿,我们都没有大师兄了……”
再也没有人能风雨无惧地护着我们了,再也没有人能在我们练功累得时候偷偷送吃食来,也再没有人能顶着谷主的怒火替我们求情。
那道谷主之下的首位,空了。
***
梁则哭了许久,哭累了便被元原和宿维承送回了房间。
这人已经累极了,到了房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宿维承和元原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维承前辈,让您看笑话了。”
这毕竟是他谷中的私事,本不该将宿家牵扯进来的。
宿维承本想礼貌地笑笑,可一想到刚才哭到没有力气的梁则,却怎么也扯不起嘴角,只好颇为僵硬地回了句:“无碍。”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话锋一转:“维时他……”
“维时帮了我许多。”元原道,“此前因诸多原因,我不方便将维时与我同归的消息告知前辈您,还望您谅解。”
宿维承摆摆手:“这很正常。”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已经成长到现在的样子,即便是流烟谷的凶阵,也能有模有样地摆出来了。
明明在他的记忆里,维时还是那个委屈了就会躲到屋子里偷偷抹眼泪的孩子而已啊。
宿维承负手而立,这半日间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让他也颇感头痛。
“却不料,当年云增慕和一事,竟有如此多隐情。”
两个人人喊打了数十年的魔头原来是被冤枉的,而那个除掉了魔头的勇士却原来才是忘恩负义之人。
世事真相果真莫测。
元原沉思了片刻,朝宿维承拱手道:“我师父受此重创,想必要许多时日才能好起来,如果可以……希望前辈您能带着他出谷走走。”
故地故人影,若是还留在谷中难免要触景伤情。
宿维承当然晓得这个道理,点头称“好”,又道:“我这就去收整行李,待他好些了就动身。不过,走之前,我想跟维时说两句话。”
“这是当然。”元原抬手向偏殿一让,“偏殿无人,前辈可放心,我这就去叫维时来。”
宿维时本正在收拾离煞阵残骸。
虽然阵法已逝,但是用来布阵的灵器却都是一等一的灵器,他舍不得丢,便都捡了回来。
一旁的楚留香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捡石头,本想上去帮忙,却被这人冷着面孔喝开了:“别碰!”
想来这灵器也不是随便捡的,多半有什么说法。
香帅大概知道其中缘由,对于宿维时的无礼也不生气,只感到颇为无聊地望来望去。
望了半天,那道熟悉的身影终于返了回来,香帅眼睛一亮、忙冲上去道:“云儿,你还好吗?”
元原现在正是心力憔悴,实在算不上好,但听到香帅的关切,仍然强笑道:“没事。”
他侧头转向宿维时的方向道:“维时,你哥哥在偏殿等你,有话与你说。”
宿维时闻言低低应了句“恩”,虽然没有什么其他言语,可语气和面部表情都比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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