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名蓬头垢面的肮脏乞丐正蹲在屋檐下。他听到散学的声音,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躲进不远处的柴垛里。
寻到这个私塾,已有月余的时间……却,始终不能提起勇气,与他相认。
日日这样看他生活,听他的声音,心中百感交集。
幸福、痛苦、甜美、艰涩……每一样,都如此清晰浓重。
拂霭于半年前迁居于此,将自己给他的那笔金银,用来修了这座私塾。
剩下的财物,他点滴未留,捐献于修桥铺路、施粥济民。现在的生计来源,全靠教书所得。
归晴躲在柴垛后面,听着学生们齐齐散去的声音,整座私塾归于寂静,看着夜幕一点点降下。方壮着胆子,偷偷爬了出来。
送走了学生们,衍真提起脚下食盒放在案上,准备吃晚饭。
他向来不擅长做家事,就是现在,也是不擅长的。
这些日子里,烧水是勉勉强强学会了,其余仍是一塌糊涂。
所幸,也有解决的办法。他的衣裳有热心的村姑们拿去洗,每日只进两餐,饭菜都是中午烦劳村邻先做好,装做一大盒。他日里吃一顿热的,晚上便只能吃冷却的残羹。
却也没什么不便之处。
衍真吃过晚饭,收拾好食盒,动身去柴房烧水,准备洗浴。
归晴悄无声息的在暗处跟着他,目光近乎贪婪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咦,原本还想明天让学生帮忙劈些柴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衍真走到柴房,望着屋角堆成小山的劈柴,忍不住诧异的自言自语。
归晴蹲在柴房外面,听到这句话,肮脏的脸上浮起个愉悦微笑。
那是自己,在夜深人静、拂霭睡下后偷偷劈的。
斧头太钝太沉,削金断玉的凤凰剑,又有了新的用途。
能为他做些事……真是太好了。
等到衍真洗濯完毕,回房看了阵子书,熄灯睡下后,归晴如往常般,在一片黑暗中坐在他卧房的窗棂下,微笑着听他隔墙隐隐传来的均匀呼吸。
但今夜,却不同往常。
私塾的院墙之上,两条黑影手持利刃跃墙而入。
“那教书匠捐了那么多银钱,鬼信他再没有私藏。”
“没错……他腿是个残的,喉咙也有问题,喊不大声。我们只需冲进他卧房,将他狠狠拷问,不信不说……嘿嘿,也该咱们发个小利市。”
……
两条黑影行至衍真卧房前,刚点燃火折,却不防地上突地窜出个蓬头垢面,肮脏不堪的人,手里挥动着一柄寒光凛冽的短剑,拼了命般和他们撕打起来。
一边撕打,那人一边大喊:“来人,快来人!私塾进贼了!拂霭,快逃!快逃!”
他长年流离颠簸,饥一顿饱一顿,身上没什么力气,却拼了命的扯着嗓门喊。很快,私塾邻里间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短剑,分别刺中了两条黑影的膝弯与肩部。
是极高明的剑术。却因为力弱,未能造成预期的伤害。
“晦气!”两条黑影咬牙骂了一句,泄愤的在那乞丐身上一人胡乱砍了一刀后,忍着伤痛转身飞速离去。
衍真睡眠本就浅,听到门外金戈碰撞大喊,顷刻惊醒。他立即换了木腿,披上衣裳,拿着点燃的油灯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村邻也纷纷点起火把,赶到了衍真卧房的门前。
灯火通明中,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倒在地上,身边弃着把短剑,背部肩部分别两条刀伤翻卷,鲜血正慢慢浸湿衣裳。
衍真俯下身子,扶起他。须臾之间,深深吸了口气:“归……归晴?”
归晴垂下眼帘,身子轻轻颤抖,如做错事的孩子般不敢望他。两颗泪水,却不由自主沿着布满泥尘的面颊滑下。
“……贼人经此一吓,应该不敢再来。明日我便去报官,大家回去休息吧。”衍真扶起归晴,只觉阵阵腌膻味扑鼻而来,身子轻瘦得不可思议,心中一痛,向周围乡邻扬声道,“这位义士伤势不算太重……私塾里为防孩子玩闹受伤,备得有金创跌打药,由我替他清洗上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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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们见衍真安排得妥当,又说了些小心保重的闲话,便纷纷散去。
衍真扶着归晴,走进卧房,让他坐在软椅上,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拂、拂霭……”归晴心中又是喜悦,又是胆怯害怕。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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