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慢慢起身,走到胤祯面前时停了停,道:“你们兄弟,可真是好样的……好样的。”
——
“六哥,六哥!”
胤祚回头,看见飞奔而来的胤祯,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偷溜出来的?”
“我请过假了!”胤祯道:“六哥,皇阿玛刚才摔杯子了。”
“嗯。”
胤祯睁大了眼,强调道:“六哥!你一走,皇阿玛就摔了杯子!”
“我知道啊!”
他又不是聋子,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会听不见?在康熙面前,总不能还有别人敢摔杯子。
“那你还……还……”
胤祚耸耸肩:“皇阿玛又没在我面前摔杯子。”
胤祯目瞪口呆:六哥啊,我的六哥,你把皇阿玛气成那样,要不要还这么淡定啊!
胤祚笑道:“胤祯你不必担心,皇阿玛不会在我面前发脾气。”而且那个杯子,也未必就是摔给他看的。
“为、为什么?”
胤祚笑笑:“因为我有病啊!”
做父亲的,在有心疾的儿子面前,无论什么样的脾气都会收敛些。
没有人可以假装宠一个人假装十几年,因为不管一开始是怀着什么目的,等日子久了,等宠他成了习惯,假的也就成了真的了,何况这个人,不是敌人,而是他可以为之骄傲的亲生儿子。
最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内疚,或许是因为心疼,或许是因为别的儿子不能纵容,所以卯足了劲的宠他疼他,在那一段时间,对他甚至比对太子还好。
到了后来,这种疼宠,就成了习惯,有时候,康熙甚至会产生自己只有胤祚这一个儿子的错觉。
抱着他。
亲自过问他的膳食,安排他的小厨房,安排擅长做药膳的嬷嬷。
放在膝盖上手把手教他写字,教他用算筹,教他满文蒙文英吉利文。
容忍他偶尔的小脾气。
比起过于温驯的儿子和妻妾们,这个心疾缠身的儿子鲜活的不像话。
会赖床不肯去上学,会贪玩不肯按时睡觉,会偷喝他的御酒醉的东倒西歪……
说不吃药就不吃药,哪怕他吹胡子瞪眼将桌子拍的砰砰响也没用。
因为没收了他的弹弓,气的几天不和他说话,直到他命人给他做了小弓箭,才喜笑颜开。
有想要的东西了,端茶倒水捶背揉肩殷勤的不得了,等东西到手,就野得不派人去找坚决见不着人……
也许这才是为人父母的感觉,康熙在胤祚身上,才能找到大臣们提起儿女时那种无奈又宠溺的感觉。
在所有人都羡慕胤祚的受宠时,却不知胤祚一直在走钢丝。
在康熙面前,他不敢太放肆,更不能太温顺。
太放肆会令康熙厌弃,太温顺康熙会习惯性的让他一直温顺下去,一旦他不再那么听话,康熙会觉得被欺骗被伤害,然后将他弃如敝履。
仗着康熙一开始的内疚和自家的心疾,胤祚从耍小孩脾气开始,一点一点的锻炼康熙对他的忍耐力,到现在他一不高兴转身就走,康熙也只在他走了以后才摔杯子。
十多年过去,胤祚的走钢丝技能和演技早已点满,从刚来时的如履薄冰,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和康熙的相处也成为本能,早就分不清了真假,便如康熙对他的疼爱,只怕康熙自己也不知道,这疼爱前面还能不能再加上“刻意”二字。
出了宫门,便看见胤禛的马车停在路边,胤祚挥退自己的车夫,一溜烟爬了上去。
“六、六爷……”
“四哥的车可真寒酸,你去我的车上把坐垫和暖炉取来。”
胤禛的车夫苦着脸看着胤祚:“六爷,您能不能……奴才可做不得主啊……”
若是换个人,他打死也不敢让他马车,可这是六阿哥,外人或者不清楚,他作为胤禛身边服侍的人,哪能不知道胤禛对他的不同?
胤祚诧异道:“爷让你做主了?”
车夫愣了愣,在自己脸上拍了一记,老老实实去给他拿东西,又私自从暗格里取了胤禛的茶水点心给他享用。
方才胤祚在康熙身边没看见胤禛,可见是见德妃去了,他们母子二人之间的关系虽在胤祚的不懈努力下,不再如当初那般势如水火,但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说,所以每次胤禛在德妃宫里待的时间都不长。
果然没过多久胤禛就出来了,胤祚原想坐在车上等胤禛过来吓他一跳,此刻见了同他一起过来的人,顿时后悔自己的莽撞,飞快的跳下车。
“四哥,四嫂!”
胤禛嗯了一声,道:“有事?”
胤祚讪笑道:“不知道原来四嫂也在,想和四哥开个玩笑来着,四嫂勿怪小弟莽撞。”
或许是因为佟佳氏皇贵妃去的早,为了和胤禛稳固感情,佟国纲主动请康熙指婚,将孙女嫁给胤禛,如今成婚也才一年多。
小佟佳氏很少出门,胤祚只在胤禛的婚礼和几次大宴时远远见过几次,听说人是胤禛自己挑的,又是他表妹,想必是极和他心意的,此刻近距离看来,果然是天香国色,只可惜模样有些憔悴,双眸含泪,神情楚楚——原来四哥喜欢的是这样的啊!
佟佳氏勉强笑笑,道不敢。
胤禛道:“我和她正巧在额娘宫里遇见了,不是一起来的。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后一句却是对佟佳氏说的。
佟佳氏欲言又止,胤祚极有眼色,笑道:“我就是闲着无聊找四哥喝杯茶,四哥还是先送四嫂回去吧,我回头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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