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心里涌上的暖流,澎湃汹涌……
他很少有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他对着天授帝……慢慢弯下双膝,用一种‘羊羔跪乳’的姿态,和沐念一块儿跪在天授帝床前。
“父皇……其实……我……”
“嗯?”天授帝愣了一下,心头大大一跳——九郎是从不曾用这样温柔、驯服的姿态跪过任何人,包括他这个父皇的。
他这么跪下,还欲言又止,一定是天大的事。
可天授帝想不起问一问儿子是什么事,只急忙道:“我们父子有什么不能说的?九郎,你别跪着,快起来,一会儿腿麻了痛了难受了,谁帮你揉呢?地上也凉……你身子骨本来就弱……”
一句一句都是关怀。
说得沐慈喉头发紧,眼眶发热……
跪在一旁的沐念伸手来扶,却被沐慈摆手制止。
沐慈好不容易压下翻腾得厉害的情绪,跪在天授帝的床头,露出一个微笑:“您是父皇,我跪一跪您有什么要紧的……”他抓住天授帝想要拉他起身的手,垫在下巴上,小模样像来讨糖吃的小孩儿。
眼神柔软,闪动一点小小的希冀……
“其实,我只是想叫您一声……‘爸爸’。”
对沐慈来说,“爸爸”才是称呼父亲的正确表达。
天授帝没听过这个称呼,愣了。
沐慈瞪大眼睛,认真看着天授帝,有一点孩童似的单纯,一点孺慕:“是我们那边的叫法,一般称呼父亲为‘爸爸’,母亲为‘妈妈’。”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沐念都没有对沐慈口中“我们那边”产生疑惑……早有察觉。
沐慈用下巴蹭着天授帝的大手,柔软的语气里含了一丝丝撒娇:“好么?我一直都……没有父母缘分,小时候听人家叫‘爸爸’,不是不羡慕的,所以……我想叫一声。”
天授帝心疼心酸又心软,他纵容地笑着点头:“你叫,你想叫什么就叫我什么。”
“爸爸……”沐慈小小的,轻轻的叫了一声……
“哎,儿子……”天授帝应,幸福微笑到流泪……
真正父爱,是不会计较任何事情,永远无条件包容孩子,哪怕孩子做错了,调皮了,也会一边骂着、揍着,一边收拾残局的。
更何况,是这样亲昵的,虽然没听过却充满感情的一个称呼。
……
不知怎么的,看这父子两……便是自认心肠够硬的牟渔,听着那一声轻唤,那一声纵容回应,鼻头也有些发酸。
沐若松早就泪流满面,一时冲动,就上前两步,跪在了沐慈身边,伸手放在他的肩上,捏了捏。
卫终悄悄撇过头,擦了一下眼泪……和老泪纵横的崔院使碰了个眼神,各自别开脸。
……
沐慈帮天授帝擦了一会儿眼泪,天授帝才缓了缓,立即说:“九郎,三郎,还有……都起来吧。”
天授帝看沐慈起身,想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手臂并没有什么力气了,于是指挥沐念:“三郎,扶着你弟弟,他身体弱……”
其实跪一下,时间并不长,可沐念也舍得沐慈受苦,赶紧伸手去扶。
沐慈再次轻柔却坚定推开:“没那么夸张,我能自己站起来。”便站起了身。
沐念收回了手,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天授帝眼珠子在沐慈的膝盖上来回梭巡……沐若松揽着沐慈的腰,弯下身去给沐慈揉膝盖。
沐慈拍拍他的肩:“真没事。”
天授帝更心疼这个永不低头的孩子,竟然屈尊跪了自己——便是对自己,这点委屈,天授帝也是不肯叫儿子受的。
天授帝想了想,从腰间摘了自己的父亲永和帝给他的皇子玉,递给沐慈:“九郎,你从小受了许多苦楚,父……爸爸也没什么东西留给你,这是你祖父给父皇的命玉,就留给你做个念想。你八字轻,也要一些有分量的东西压着,记得!随身带着,不可随意取下!”
沐慈瞬间知道天授帝的意思了。
皇子玉是比较特殊的物件,皇子出生起就做了,面前这个刻着天授帝名讳“沐智”的皇子玉,天授帝随身戴了多年,本是要随葬的。现在给沐慈戴着……这相当于沐慈把天授帝的一部分随身带着。
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不仅仅是提高沐慈的地位,更是……完全免了沐慈的跪礼,对任何人,包括将来的新皇。
试问沐念登基,就算成了皇帝,但他还是天授帝的儿子。作为儿子,他敢不敢接受戴着天授帝命玉的沐慈,对他弯腰下跪?
……
沐念从善如流:“九弟是贤才,将来必是国之肱骨,儿臣对九弟将来必多有倚仗,本来就劳累九弟。九弟身体弱,更不能受累受寒。父皇不如下旨,免了九弟跪礼。”
天授帝笑着点头:“好,以后九郎‘见君不拜’。”对其他人更不必跪拜了。
沐念郑重应:“儿臣遵旨。”
沐念是真心的,一是心疼九弟,二来更加清楚自己的皇位是让来的,本来该他跪九弟的……让沐慈跪他,不合适。
如今天授帝下旨,将来有人拿九弟不尊重新皇说事,就可以拿天授帝遗诏出来堵嘴,不会有人觉得是他没底气。
再好不过!
沐慈并没有推辞,他是从不流行跪礼的国度来的,本身不爱被人跪,也没有跪拜他人的习惯。
且尊重,也不是靠弯一弯膝盖而来。
天授帝赞赏沐念懂事,道:“三郎,你是个懂事的,别……别觉着委屈,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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