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这个世子不是很合格,长子又更喜文弄墨,性子温柔和善……要是像他出身杨家的母亲还好些。
“阿松很好,好得超出我预期。就算是我,在十七八岁时也不如他。侍卫六军积弱多年,竟然能和我打得有声有色……这回我赢,是占便宜的,过一年半载就不好说了。”定王揉一下眉心,“可阿松越优秀,他们的事……我越不能答应。现在强行留下阿松,叫他为家族做出牺牲,就该给他个交代。”
贤世子道:“我没什么意见,若大哥不是……本来也是阿松的。”
定王欣慰:“你同意,那我现在就宣布,也……安那位的心。”
贤世子知道定王未尽之意,为让楚王安心,不再有借口纠缠,他点头,却下意识看一眼妻子杨氏。
定王道:“你媳妇不会反对,她做‘宗妇’比你优秀。”定王根据兵符丢掉的情况,知道杨氏是以大局为重的——连身为世子的丈夫都可以舍下,交出兵符保住家族。杨氏是知道倾巢之下无完卵,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的。
这才是娶个世家贵女和小家碧玉的最大区别,而非嫁妆多少。
定王唯一担心的就是:“阿柏……你找个机会好好说说,别让兄弟生隙。”
“会的!”贤世子应诺。
定王看一眼安静坐在地上的嫡长孙,再环顾个个情绪低迷的子孙,道:“我欲请立嫡长孙沐子韧为世孙,大家有什么意见?”
这话似一个惊雷,但因为动静太大又没有征兆,反让大家来不及反应。
定王看似民主,实则是家中唯一的话事人,决定的事谁都没办法阻止。杨氏只惊愕一下,很快掩藏情绪,也不看贤世子和身边长子,恭敬福身:“一切听从父王安排。”
沐若柏下意识攥紧了伤腿那边的衣角,但很快,他放松下来……面无表情低着头。沐若杉一直关注他,看到他这小动作,立即出言:“祖父,这事太突然……”
无需定王阻止,站他身边的沐若柏拉他一下,对他摇头,阻止了他说话。
沐若杉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都怪自己,若不换马,没伤了二哥的腿……
风暴中心的沐若松却依然安静,似灵魂抽离,无知无觉,目光没有焦距,已然被寂静的灰色全部占据。
定王轻声问他:“阿松,你觉得呢?”
沐若松很自然回答:“一切听祖父的。”
“我是说……”定王怕他没听懂,耐心重复,“祖父请立你为世孙。”
沐若松依然平静:“多谢祖父爱护,孙儿恭敬不如从命。”
定王意识到嫡长孙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飞快改变……若是以往,沐若松绝对会推辞再推辞,甚至做点什么惹定王失望,让他改变主意。
可是,现在这么平静,轻易接受了?
定王想要问他怎么了,想要劝一劝……可劝什么呢?自家嫡长孙很听话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问题恰恰出在这里——他太听话了。
定王像是积攒了多年的力气,汇集成一拳,却打进了棉花里的,空落落的又说不出什么。
方氏意识到儿子是真不对劲,顾不得流泪,跑到儿子身边柔声哄:“松儿,衣服上都是灰,咱们起来换一身……啊?”
“哦,好!”沐若松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抬脚往外走……
“你去哪儿?”方氏惊问。
沐若松语调平平:“您说要我换身衣服……”
方氏赶紧拉住儿子:“哦,对!跟娘回去!”把沐若松带回了自己的院里——她要确保儿子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才能放心。
定王总觉得眼皮在跳,对朝阳使个眼色让她去盯着沐若松,又对贤世子使眼色,让他安抚往外走的沐若柏……定王忽然发现沐若柏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十分明显,他眯了眯眼。
——但愿我今天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
一生戎马,只信奉“命运要自己掌控在手”的定王,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
沐慈离开众人视线,也似一口心气被抽离,身体软下来……被早有准备的牟渔接住,却没打横抱他起来,而是撑着他继续站着,小声问:“行不行?”
“没事!”沐慈放松依靠牟渔,调整呼吸,很快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直。
牟渔担心:“我牵着你。”
“不用!”沐慈直视前方,迈出了步子……每一步依然行云流水,安稳从容,只有衣带随着步伐飘然起伏……
不萦于物,不滞于心。
他就这样随意又洒脱地,走出了定王府……走出了让他命运有了波折起伏,又让他重归平静之地。
追星车早等在外面,沐慈无需扶持上了马车,平稳到达楚王府。等在门口的乐恕没见到北海郡王,意识到了什么,没敢说话,只默默伸出手,想让沐慈扶持一下。
沐慈拒绝了。
他神色平静,可太过沉默,几乎让空气凝滞。
卫终领着一个面容中等,神色沉毅的中年男子过来,见沐慈就飞快道:“殿下,这是戚大将军的堂弟戚焱,刑部把忠义会余党审完了,就让我把人带过来。戚焱没犯什么事,他虽曾为分坛主,却……”他口才好语速快,吧嗒吧嗒说了一大串才见牟渔对他使眼色……
卫终:“……”我察言观色的特长退步了吗?不对啊,殿下神色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啊!军演不是赢了吗?
沐慈看了戚焱两眼,淡淡道:“看他的能力,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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