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被问到这个问题,许南风整个人都像是突然间炸了起来,他咬着牙斩钉截铁道:“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绝对不可以!”
“以你如今的权势和地位,他确实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曲灵溪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许南风:“你会不惜强迫他留下然后像关着一只金丝雀一样把他困在自己身边?”
“不,当然不会,我怎么舍得……我只是……”
许南风神情仓皇地摇着头,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否定曲灵溪的话,当初的他为了得到君疏月不惜将他出卖给各大门派,不惜逼得他跳下山崖,将一无所有的他牢牢绑在自己手中。上一次他可以用爱的名义博取原谅,而这一次呢?
曲灵溪见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兀自摇了摇头,可他刚要端着汤药走进去就又被许南风拉住,他从怀里摸了一包东西塞到曲灵溪手里,他低头一看竟是一代蜜饯和糖果。
“阿疏怕苦,劳烦前辈把这个带给他。”
“死都不怕,居然怕苦?”
许南风抿了抿唇,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他这副无可奈何手足无措的模样看得曲灵溪也不免有些心疼。他把那蜜饯接下来,叹气道:“疏月在药庐养伤的那段日子不知喝过多少这样的汤药,他从来都没有叫过苦。”
许南风闻言,睁大了眼睛看着曲灵溪,曲灵溪继续道:“他不是怕苦,他只是太心软。他对你真的太心软了。”
曲灵溪的话虽然说得不重,但却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许南风的心上。君疏月待他的好永远都是这样,看似不经意,但处处都透着无限的温柔和包容。
而自己又能给他什么?
“曲,曲前辈,你告诉我,移魂之术究竟有多大的风险。”
“那种滋味就像是把人全身的骨头生生打断,把你的五脏六腑全部碾碎,让你每一刻都像是在地狱的业火里煎熬,让你万念俱灰得恨不得一死了之。你说这会有多痛?”
曲灵溪每说一句话,许南风的脸色就更白上一层,听到最后他几乎已经支撑不住,整个人颤抖得不能自已。
曲灵溪言尽于此,转身推门走进屋内。许南风目光怔怔地望着那扇门推开又合上,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僵立了多久,直到一股刺痛涌上心口才恍然回过神来,这时已经有血顺着他的唇角滴落下来,他茫然地望着掌心里那片刺目的血红,脑中反复回响着曲灵溪的话。
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你说这会有多痛呢?
南风,我不想让你继续等下去了,没关系,我们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
真的仅仅是试一试那么简单吗?
许南风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他抬手擦去唇边的血,目光不舍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门,然后转身狼狈而去。
此时的屋中,君疏月坐在一片昏暗之中,窗外苍白的月色落在他的肩上和发上,他看上去单薄得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早在曲灵溪和许南风在门外时他就已经察觉了,失去了双眼之后他的听力比从前更加敏锐,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甚至还听到了许南风颤抖着声音向曲灵溪询问移魂之事。
“你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么多,你答应过我不会说出这件事的。”
曲灵溪把药汤递到他的唇边,但君疏月却抿着唇不愿配合。
“移魂之术万不可再尝试,老头子会想办法帮你续命,续不了十年八年,起码保你个三年五载总可以的。”
“师伯,我真的很爱南风。我想和他在一起。”
“当初在南山草庐的时候你就说过这样的话,疏月,你真不愧是师弟的徒儿,学他什么不好,偏偏学他痴心到死。现在你知道君家和聂家的恩怨还能接受他?”
“我不能面对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君疏月说话间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袖,他像是冷极了,把自己紧紧抱成一团。曲灵溪心疼地把他揽进怀里,温声安慰道:“这不能怪你,要放下这一切心无芥蒂地和仇人之后在一起,太难了。”
曲灵溪说到这儿,君疏月忽然闷声打断了他:“但这不是他的错,师伯,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是啊,所以这也不是你的错。”
曲灵溪抱着君疏月,轻轻抚着他微微颤抖的后背:“你连他都能原谅,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还是你觉得自己是君家一脉唯一的传人,所以理应背负起这段恩怨?”
“师伯,或许是因为我还不够爱他,我以为我能够为他真正抛弃一切……”
所以我信誓旦旦对他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与他一起面对,他信了我的话才会将一切坦诚相告。
他那么相信我,而我却辜负了他。
“两个傻孩子。”
曲灵溪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眼下究竟是去是留,你自己要考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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