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对茶杯中的一个,是楚飞扬亲手设计并委托生产部门专门烧制的。两只杯子对放在一起摆在桌子上,就是一件工艺品,造型偏于抽象,是一对交颈浮游的天鹅。一只是曲颈在水面上安静飘浮的天鹅,是楚飞扬平时用的,另一只则是他平时来的时候用,是一只是高高扬起了头的天鹅,颀长的颈显出优美的曲线,喙微张,似在高声吟叫。颜色上并没有采用惯常的白色,而是同秘色瓷一般,“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在实用性上,也设计得很巧妙,天鹅的脖颈又是杯把手,身体则是杯体。当嫩绿的茶叶在杯中自由惬意地伸展开腰身,释放出浅清的颜色时,与杯色正可谓交相辉映,让人移不开视线。
当时楚飞扬把这对杯子拿出来时,曾感慨地一笑,说:“恒展,我想我前生也许就是只天鹅吧。”
天鹅,一生只与一位伴侣相守,不会背叛对方。眼下,这又算是什么?真是太讽刺了。池恒展抬头看向房内。
“什么事?”楚飞扬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的睡衣还没换下来。然后,他看到了池恒展,也愣住了,脸色刹那间苍白,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声,“恒展?”
池恒展站在门口,看看“风含情,水含笑”,又看看楚飞扬,这也……太快了些吧……感情果然就是那么脆弱不堪、虚无缥缈的东西吗?亏得他之前还一再地告诉自己,没有眼见为实前,不能就认定楚飞扬背叛他了。他突然间就笑了,说:“哦,我没其他什么事情,这不是要出国一段时间吗,想起上次拿你的钥匙还在我这儿,就来还给你,别耽误你用了。”说完,将那把还在做垂死挣扎的、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的钥匙从口袋里掏出来,轻轻地放在了鞋柜上。
楚飞扬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眼睛紧紧盯着池恒展的脸没有挪开过,焦急和茫然铺满了他的整个脸庞:“恒展,你……”
“我来还钥匙。”池恒展又笑着指指鞋柜上的钥匙,“我今天去欧洲,马上要飞上海转机。我赶时间,不多说了,再见。”说完,冲“风含情,水含笑”又笑了一下,还不忘优雅地挥了一下手,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相当轻松自在和潇洒,然后轻快地转身离开。
“等一下,恒展!”楚飞扬来不及换鞋,焦急地跨出门槛,追上他,扭头又对慕容林林说,“你先去上班吧,别等我,帮我跟公司请个假!”说完跟着池恒展进了电梯。
池恒展不笑了,他笑不出来了。靠着电梯壁,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手里紧紧地攥着车钥匙,几乎要把车钥匙攥断了,他看着楚飞扬,眼神平淡得近乎于冷酷。
“前几天慕容林林家中被盗了,翻得乱七八糟的,她在的那个小区一个晚上同时被盗的有好几家,现场还在勘查,不能破坏了,她就来我这里借住几天。”楚飞扬进到电梯里就急急地说,“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多好的借口!飞扬,是你太善良,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拒绝她呢?池恒展又想笑了,转瞬又有一股浓重的酸楚钻进鼻腔,冲上脑门。他忍住了没有“笑”,点点头,很不在意地说:“飞扬,不要解释。我不是说过了吗,如果你想交女朋友,我不反对。”
楚飞扬被噎住了,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又张了张口,才说出一句:“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这句话像是从西西伯利亚平原上刮来的一股寒风,很寒心。
池恒展盯着他的眼睛,一丝一毫地移动都没有,那股寒风将他的目光速冻成了两把尖锐的冰锥,全部齐齐地射向楚飞扬,他想把这段时间以来心中积累的气恼全部“还给”楚飞扬。
电梯“叮”地一声停住,门打开了,池恒展迅速走了出去,楚飞扬紧跟着他也走了出去。池恒展走到车边,解锁,坐进车里,楚飞扬走到另一边,打开副驾的车门,也坐了进去。
池恒展似笑非笑地看着楚飞扬,他从来没见过楚飞扬这么“粘人”。如果是以前,楚飞扬这么粘着他,他一定会反感,现在楚飞扬这么粘着他,他只觉得有些可笑。
“既然这样,那今天我们就谈一谈吧。”楚飞扬的神态和语气都变了,一改往日的温和,看着池恒展,倔强而严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误不了飞机。”
楚飞扬的语气在池恒展听来很陌生,很寒冷,很坚硬,让他有些不适,让他想立刻离开这里。他今天来并不是想深谈什么感情的事情的,他只是来还钥匙而已。这些天以来,他精神上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关键是到现在他还一头雾水,满目迷茫,一切都是乱的,乱得他什么都不想再想。无论他和楚飞扬以后怎么样,等他从欧洲回来再说也不迟。
他的手已经把钥匙拧向了点火位置,可他又停住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车内的谈话
池恒展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也没动,只是一声不吭地看着楚飞扬。
他不知道楚飞扬想要跟他谈什么,又为什么要用这么严肃的态度。谈分手?他不想听,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如果要分手,就等他从欧洲回来再好好谈吧。又不像是谈分手,那就是谈不分手?那这个慕容林林是怎么回事,又为什么会和他同居?被盗?保护现场?飞扬,也就你会信这么戏剧化的借口吧。第一次,借口说是请教方案,第二次借口过生日,喝醉了留宿,这一次又说是失窃借宿……一次比一次相处的时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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