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安静正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状况,也让刺客们有所顾忌。司慎烦闷地将信笺推开,却听见窗外有放轻的脚步声。
他的左手摸向桌底的短刀,右手依旧撑着头,似乎没有发觉对方的接近。
三步,两步,一步。
“大人……”
偷偷接近的侍女端着汤羹,含羞带怯地接近他。
之前她流露过这么做的想法,与她相熟的侍女警告她,爱惜性命,切勿随意出入书房。
可她不觉得。玉京中达官贵人那么多,其中不少人的侍妾都是这么收来的。
她的自信终结于一道闪亮的刀光。
司慎垂眼看她,甚至不屑于知道她的名字,唤了侍卫直接拖走。
他的手有轻微的颤抖,却不影响迅疾如闪电的出刀。
为了维护他独宠爱妻的名声,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了。
而正是这时,侍卫敲门进来,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大人,宫中有信。”
除了翟广,府里还有两三个心腹侍卫。而宫中的信,十成十出自长乐宫的主人,太后之手。
司慎的眉头再度紧紧拧起。
大越承前朝旧制,连玉京也一并接手,只是改了个名号。于是几朝故旧,几番沧桑,皆在玉京。
玄晏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再度踏入这里的一天。凌远长老带走他时,向他的舅舅愍帝许下诺言:不会再让玄晏踏入繁京。
繁京便是如今的玉京。玄晏当上长老后,几度离开玄天山,都会遵守师父许下的诺言,刻意绕开此处。
他深深吸气,卷入滚滚人流,进入玉京之中。
大概是司慎知道秦石要回来,往常在城门盘查的兵士不见了,玄晏自然也没用上事先备好的文牒,轻松地进了城。
但对他而言,棘手的不是混入城中,而是保护秦石。
秦石与神武营的感情他看在眼里,先前在玄天门,秦石想要回京,固然有冲动在其中,但更多的是日积月累的感情。
而现在,人一多,他便暂时失去了秦石的去向。
京中某处不起眼的小院内,两名弟子低着脑袋,不敢直视玄晏。
虽然事先收到了消息,玄晏的突然到访,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了压力。
在凡间潜伏并非是无用功,其他门派的动向,流失凡间的天材地宝,都需要他们上报给门派。而且,相对于在门派做个普通的守卫,在凡间潜伏太过轻松,又不用看高阶弟子的脸色,相当于自立为王了。关起门来过的日子,不知有多舒适。
两人现在很纠结。玄晏不是休息一晚就走,而是要在这里寻找铸剑师,意味着他要在这里待很久。
他们暗暗叫苦,打不起精神。
这两人本事平庸,收集到的消息却不错。玄晏便这么看,顾不上他们还在面前站着。
铸剑师的重要性可以略过。他粗粗扫了两眼,直接翻到最后。
铸剑师一脉的掌门,以及两个得意弟子失踪前,附近都有缇衣骑出现。
铸剑师不光会铸剑,更能根据修士的需求,打造不同的法器。凡世洞天,能用天材地宝铸造法器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而他们打造的凡品刀剑,也比凡人用的要好得多。
兵器。
玄晏心下了然。
虽然之前有这个猜想,然而真的被证实时,玄晏还是忍不住感叹,司慎的胆子真的太大了。
欺压幼帝,独揽兵权,还敢往铸剑师头上打主意,让他们铸造兵器。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造反时,他又扶持太后和幼帝,迟迟不动手。
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同样的,不怕他想造反,就怕他想又迟迟不造反。
一口气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简直是将宗室朝臣玩弄于股掌间。这等心计和手段,难怪树敌良多。
看完铸剑师的,玄晏又拿到了神武营的消息。了解透彻后,便毫不迟疑地离开此处。
司慎再有手段,也不敢将神武营所有人关在一起,否则一千余人一起反抗,缇衣骑会很头疼。但他也不敢太过化整为零,缇衣骑总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看押神武营上。
按照两人的消息,神武营有一半被分成五个部分,分在大小不同的牢房;另有一半人马掺在羽林骑内。羽林骑虽然名义上属于幼帝,然而此时幼帝的和司慎的,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神武营这么分散,秦石是绝无可能独身救出他们的。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只看鱼儿何时上钩。
玄晏想到秦石直来直去一根筋的性子,有些头疼。他不得不承认,秦石能在玉京这种波云诡谲的地方,青云直上地做了主将,和司慎的照拂脱不开干系。
他决定,先找到秦石。
玄晏在四处搜寻秦石之时,秦石也用自己的门路,得知了神武营的消息。
秦石的通缉很快便没了下文,脑子清楚的都知道他得罪人了,这点方便还是愿意给的。他在行伍之中也不是白混的,加上之前在坊间的路子,很快便拿到了消息。
玄晏料的不错,秦石有点懵。
他想救弟兄们不假,然而,该怎么救?难道真的要去太尉府,抱着司慎大腿哭着认错?
秦石摸不着北之时,玄晏走在街上,已经有了想法。
斗倒权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造反的心思昭告天下。更何况,司慎本来就有这打算。
他露出苦涩的笑。
曾几何时,愍帝对付樊家的手段,也被他用了起来。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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