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自己原本以为坚定的心。
想着,萧陌低声笑了起来。
如果其他的都将不复存在,那么至少要留下他还能够拥有的。
修洁的手掩在又宽又大的长袖里,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他蓦地站起身,走到殿外,带着朝露气息的熏风扑面而来,他闭上眼,微扬起下颌,深深吸气。
「丞相——」
他陡得高喊。
许枫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臣在。」
他躬身回答。
「草诏。」
萧陌的唇齿间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谨遵圣命。」
许枫望着他的背影,他知道,在通向皇权的路上,萧陌再没有绊脚石了。
倘若蔺止犀醒着,他是应当在文瑄自尽后的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倘若如此,那么之后的一切都将会不同。然而他没能得到消息,或者说,他此时的状况令他无法再向平日一般杀伐决断。
内庭传来的消息被霍廷玉拦在门外,他并不在意宫中的事情,对他而言只要兵权在手,一切都不成问题。
而此时的蔺止犀正安静地躺在榻上,被霍廷玉冷彻的目光从头至脚的打量。一贯高高在上的人此刻却狼狈地躺在他面前任由摆布,这令霍廷玉有着征服的快感,然而昏迷中却依然不肯放下骄傲的人也令他倍感不快。
蔺止犀红艳似火的脸颊证明着他刚刚经历过的事情,过度的情事会令月祗人的身体陷入持续的高热,而他现在的神志不清就是这高热带来的后果。
霍廷玉并非不知道这点,在他们刚开始结合毫无节制的时候,蔺止犀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状况,那一次他躺了半月之久,而这一回,说不定在自己下一次回来之前他都无法起身了吧。
霍廷玉略带嘲意地笑了笑。
倘若这一次他能够怀有自己的孩子,就遂了他的愿吧,不再玩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惹是生非,也不再把颍川王留在身边玩火。
「束节,你心可如我心?」
只是这句话他仍旧不曾问出口。
禁足君后于舒和宫、印鉴封存、非死不得相离的旨意是在第二日一早颁布的。
这道圣旨一下,不单是祭祀殿,连那些对祭祀殿颇多非议的清宦也对此感到意外,更遑论一干见风使舵随波逐流之辈。
于外间看来,皇帝虽然宠幸淳安君,但对君后一向仍是尊重有加,并不曾有半分怠慢之处,有时甚至礼遇得有些出格。拿昨日大典来说,以天子之尊亲自阶前相迎,若说是出于对祭祀殿的忌惮,着实不必。然而大典上那份恩爱模样只隔一日,便迎来这等雷厉风行的诀措,且毫不顾忌祭祀殿的颜面,便由不得人揣测,莫非这便要与祭祀殿刀剑相向了么?说来,霍廷玉身在京都,参与献俘的亲兵不足三千,没有兵的将军等于没了牙齿的恶虎,又堪何用?
人们的揣测在听闻蔺止犀抱病无法起身的消息后变得更加纷乱,甚至有人已写好了檄文只等陛前露一回脸,然而当霍廷玉星夜奔程已然再赴远关的消息传出之后,摩拳擦掌的放下了袖子,虚张声势的闭上了嘴巴,那些檄文,自然也只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一回合,算得各有胜负么?
皇帝自嘲地一笑。
霍廷玉不是无能之辈,诚如他所信,只要兵权在握,任谁也奈何他不得。
「陛下为何不废后?」
韩霖问他。
那是蔺无缺想要的结果吧,若是废了君后,就真正的一了百了了。
可他偏不遂了他心愿。
「废去一个君后,祭祀殿还会有第二个君后塞给朕。」
他这样回答韩霖。因为事到如今,就算他说他的君后只有无缺一人,也再不会有人相信吧。
许枫显然并不满意皇帝最终的旨意,但禁足于偏殿之内,封了后印,等同被废,也便未再多言,免得引皇帝多疑。他并不心急,蔺无缺再也不能是皇帝和祭祀殿间中和的那味药剂,皇帝现在所能凭赖的人只有他了。
移宫的旨意传到宣和殿的时候,蔺无缺正为兴平王和公主更换衣裳,婴儿柔软的肢体握在手中,令他心头发紧。
宣旨的内宦待他做完这件事方才宣读诏书。
蔺无缺安静地领了旨,循例叩谢
「谢圣恩垂顾。」
这是必须说的话,但他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倒让人摸不清他想些什么。
宫内的谣言已是沸沸扬扬,俱说这次的禁足,是皇帝终于看清君后善妒的面孔,痛下决心,又说,淳安君毕竟位份不同,不似从前那些无依无势的小君,莫名没了孩子,也只能忍气吞声。
奔走于宣和殿内的宫人正将那些用品一件件贴上封印。
蔺无缺望着襁褓中的孩子,在摇车前缓缓跪下来。
若他还有缺憾,便是再不能陪伴这两个孩子了。
督旨的宫人在他身后冷冰冰地催促。
「请殿下移驾。」
蔺无缺松开握着摇车的手,起身时却眼前一黑,踉跄着倒跌一步。
一只手自身后扶上他的腰,握住他的手臂,掌心的温度隔着衣物传来,迎来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蔺无缺无力挣扎,在对方怀中略靠了片刻,待眩晕褪去方才转身。
萧陌随即松开手,自他身边走过。
蔺无缺望向他,便似方才那一瞬只是错觉,不由呼吸一滞。
「舒和宫虽不及这里,到底僻静些,最宜养病,君后静心调理便是。」
扫了眼杂乱散跪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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