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方严抓住绳索先在身上绕了几圈,再仔细用绳尾多余的部分牢牢绑住于天麟的腰身,将两人拴在一起,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搭上软梯,一步步艰难地向上攀登。
向上爬的过程中,于天麟几乎已经失去意识,鲜血顺着肩膀慢慢染红了腰间的绳子,只有拂在颈后的微弱呼吸提醒方严活着的气息。
手在软梯上攥得生疼,皮早就磨破了,留下了斑斑血痕,但方严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这些,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活下去!向上爬的过程中他不断大声呼喊于天麟的名字,紧咬的牙关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但回应他的只有入夜后海上愈加肆意的风声。
这一生活到现在,他从未这样害怕过。——害怕失去这个人。
第33章 第 33 章
三天后,星城安济医院。
病房里的灯亮着,房间里安静地只有轻微的呼吸起伏。
英俊的男人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嘴上戴着呼吸机。即使是在昏迷中,浓眉也像抹不平似地微微拧着,在眉心形成一个似乎舒展不开的川字。容貌俊美的青年坐在床边,两只手掌缠着厚厚的纱布,几缕头发凌乱地散在前额,眼底的阴影分明显示这几天的疲惫。
三天前两人从公海死里逃生后,因送医及时,术后于天麟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后,身体各项指标都已渐渐趋于平稳,但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虽然医生说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正常现象,但忧心过度的方严仍然执意留下来照顾,加上他自己身体也有多处擦伤,尤其是双手受伤严重,医生也建议留院观察一阵,双方家长也不好多说什么,干脆让两人同住一间病房,反正有特护在,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两人住院期间,外面的世界已经翻天地覆。
cfl联赛可以说经历了一次地震式地洗礼。次日,《星城日报》就在头版刊登了cfl假球案的内幕,并配有大量图片,直指公海赌球假球丑闻,一时间举国震惊。于天麟不仅沉冤得雪,两人千辛万苦挖出的证据也在当天就由神秘人士匿名交给了公安部门,账本里与假球有交易的人物名单如数浮出水面,其影响之巨牵涉之广足以成为cfl联赛成立以来最轰动的案件。
至于何建仁也没能逃过法网恢恢,在内海附近被成功拘捕,大鱼吃小鱼,也吐了不少料出来,连带cfl内部腐败问题也浮上水面。足协连夜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发表了一通道歉严查的官话。一时间,cfl上下,从官员到球队,身上沾腥者无不人人自危。
这场风暴并未波及到这间病房,而方严也并没有预想中恶气狠出的痛快。假球不过是cfl痼疾的冰山一角,何建仁也只是个替人作嫁的棋子,他想起当天在赌场里见到的足管中心兰主任,cfl举足轻重的人物,还有海鹰队的主帅李明骏,也算是一代枭雄,都还稳坐钓鱼台,他们到底是背后的真正黑手或者也只是何建仁一样的推手,这一切都还未知。联赛才进行到第二轮,就惹上这样大的风波,想想满怀理想主义的于飞,还有同样意气飞扬的陆正擎,辰辉这条船到底能不能在漩涡中继续平稳前行,方严不禁隐隐捏一把汗。
但自己不也身陷这漩涡的中心吗?还有他。灯光下,方严凝神望向昏睡中的于天麟,了无生气的男人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胸膛平稳地起伏。鬼使神差般,他伸出手去,将那对微拧的眉毛轻轻抚平。
那天他完全是靠意志憋着一口气爬上直升机,当时背上的于天麟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失血过多的身体一直发抖,他几近疯狂地紧紧搂住男人裹住唯一一条毛毯一直撑到医院,在手术室外无论于飞如何苦劝仍不肯离开,直到手术结束。
医生摘掉手套宣布手术成功的刹那,他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这个他痛恨过的男人在下一刻也就会永远消失,刹那间涌上胸口的浓黑的悲凉让他完全不知所以,脸上早就泪痕交错,一个大男人,硬是在手术室外哭得狼狈不堪。
恨,如果没有了支撑点,恨也就没有了意义。或者说,方严直到这时才明白,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如此微不足道。
下午,于飞过来同他谈了许久,临走前拍拍肩膀对好友说,阿严,如果一个人肯为你死,那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第34章 第 34 章
方严是信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人,平时虽吊儿郎当过活,但情感上决不脆弱。那年他失去安晴时没有哭,这些年不事正业任凭父亲如何打骂也没有哭,那天邮轮上生死攸头之际更没想过哭,反而是在这样平和的夜里,守着恨过七年的男人,眼泪却忽然决堤。
低头垂泪之际,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掌徐徐覆上方严裹着层层纱布的手,轻轻握住。
原本昏睡着的男人眉心忽然一动,眼皮抖了一抖,缓缓睁开眼来:“别……哭……”,呼吸机里的嘴唇轻轻掀动,透明的罩子瞬间弥漫上蒙蒙雾气。
方严蓦地呆住。下一秒,他甚至顾不上擦干涕泪交纵的脸,反射性地反握住男人被眼泪濡湿的掌心,弹起来扑到床头,迅速摁下呼叫器,边哭边笑地大吼:“医生,他醒了!”
——他醒了!
毕竟是年轻人,底子好,于天麟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醒来后不出两天便能摘下呼吸机,原本青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气,人也精神了很多,只是仍然不能下床。这几天,方严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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