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开病床,发觉眩晕是小,母亲的眼泪和父亲的怒目让他根本拉不动步子……如今这份亲情他也算失而复得,实在拿不出当年推门离开的狠心。
虽然他在纸上反复地写“让我见见游方”“哪怕只有声音,让我听听他的声音”……而他父母需要做的,只是装作没看到,然后趁他休息时,把这几页纸撕毁扔掉。
路遥闭着眼,听着纸张被撕碎地声音,就感觉被撕掉的是自己的心。他用手握住胸口的两枚戒指,逼迫自己快些休息,快些痊愈……只有这样,他才能走出门去。
虽然他可能要永远失去自己的嗓音……当初吸引游方坠入爱河的嗓音。
路遥是惶恐的。
当人被病痛缠身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格外脆弱,喜欢胡思乱想,在虚妄的恐惧上加注更多不幸。路遥明知道游方对自己的爱并不肤浅,却忍不住吓唬自己:我说不出话了,游方不爱我了……我要永远失去他了……我会变成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公司,不,不会有什么公司了……
他的情绪在封闭的病房中变得越来越暴躁,终于在午饭时掀翻了饭盒,把路爸爸亲手做的木须肉和白粥打翻在床上……直到看到路妈妈红了的眼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内疚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心,他立刻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连“对不起”都无法说出声。
令人绝望的无力感。
路遥对母亲勉强笑笑,侧身按了呼叫铃。小护士立刻跑过来,看到一片狼藉的床铺,惊呼一声,连忙跟路妈妈一起收拾。然后,在路妈妈弯腰把床单放进脸盆的时候,塞给路遥一张小纸条,还朝他喳喳眼睛。
路遥一愣,飞快地把纸条塞进宽大的病号服口袋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小护士把床单抱走。等路妈妈给他换好新的被子,便安静地躺下,闭上眼睛。
路妈妈则像往常一样,在门边坐下,拿出毛衣针开始给路遥织毛衣。
路遥把脸埋在被子里,只撑开一点小缝让光漏进来。这一丝微弱的光芒,却足以使他看清纸条上的自己——清瘦有力的,属于游方的字迹:“不能说话憋坏了吧?也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勾搭年轻小护士和英俊小医生了。谢谢你把程思救出来,至于救的过程……等见了面我再跟你算账。你让我等你,我等了。现在,轮到你等我……耐心一点,听叔叔阿姨和医生的话,不要着急。我们一定会见面,一定会在一起。连死亡都不能夺走你,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呢。”
他扬着嘴角笑起来,还小心地不敢抖动,唯恐引起他妈妈的注意,就像是考场上作弊的坏学生。他把纸条贴在嘴边,虔诚地亲吻每一个字……游方,他的游方,他的小骗子。
纸条上的语气太过熟悉,网恋的那几年,游方每天都用这种看似轻快的口吻诉说着自己的生活,编织着幸福生活的假象,唯恐自己担心或者不耐。现在,他又用了这种语气……
路遥的眼前浮现了游方疲惫不堪的样子:爱人和朋友同时倒下,此刻的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单纯是想想,路遥就决定胸口揪痛,痛得难以自抑……
不能进门来,就想办法让护士帮忙递情书;好不容易递来的情书,却没有一句抱怨。只是温言细语地对他说,要耐心,要等待……看似跟以往不同,牙尖嘴利地叫嚣着要跟自己算账;其实还跟以往一样,小心翼翼地考虑自己的情绪,装得很坚强……
想骂他笨,想狠狠地抱住他,想吻他。想命令他依赖自己,想保护他,想给他全世界。
可是此时此刻的路遥只能躺在病床上,攥着游方的字条忍住哭声,连拿笔给他回信的机会都没有……
游方,游方,游方。
此时,被路遥在心底念叨的人正等在水房门口。见小护士走过来,连忙问:“给他了?”
“ e!”小护士俏皮地敬了个不知是哪国的军礼,“他反应也很快,立刻藏起来了,没有被发现。”
“那就好……”游方松了口气,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只感觉多日依赖的疲惫和无措都一扫而空,忍不住再次对小护士道谢,“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小护士捧脸,“帮游方递情书~矮油,我做梦都会笑醒!我的入腐作就是你的哦~我的手机号你记下了吧,有需要就给我发信息,随叫随到,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游方伸手摸摸女孩的头,点头应下。
女孩子抱着床单被罩高高兴兴地进水房洗衣服了。游方在路遥的病房门口站了一会,才转身走向程思的病房。
这三天,经过一系列脑部检查,院方肯定程思的大脑是健康的。他仍然无法醒来,被判定是出现了心理问题。对此,游方等病人家属无能为力,只能看他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像是一句丢了魂魄的尸体。
游方抵达程思病房门口的时候,刘进正跟程权商量程思医疗费的问题。他涨红着连,把手里的纸塞给程权:“这是五万块钱借条……小思的医疗费你先垫一下,我、我会按银行贷款率每个月还利息和一部分欠款的!”
程权把手背在身后,打量着刘进窘迫的脸,似笑非笑:“我是他小叔,给他出医疗费天经地义。”
“不,”刘进固执地摇摇头,把手里的纸条又往前松了松:“这钱不该你出。我是小思的男朋友,我发誓我会照顾他的!我已经找了两份兼职,等夏天毕了业,我就能找一个好的全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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