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是。”田桂荣接着说:“政府规划,这里要通成大道,这一排的房子都要拆。”
平安少年老成,此时就问了最重要的问题:“给多少?”
“按照咱家的面积,能给三十五万,或者再交点钱,给城南的一处公寓房。”
“还不错。”
“是挺多的——只是,咱们这房子毕竟住了这么多年,这两棵大树,这鸡窝,这三间屋子……毕竟这么多年啊。”田桂荣很感叹,但又没有办法,也只能感叹一番。
平安随着母亲的话环顾院子,每一眼看到的都是昔日的生活,处处都是熟悉的情景,都是熟悉的感情。平安有心安慰田桂荣,此时也就没有表现的特别沮丧:“换个地方——也好。”
在这个院子里,平安见过了所有的一切,眼泪,欢笑,甚至生死。这大大的院子仿若一个大熔炉,把平安所经历的一切都包容进去。平安舍不得这个熔炉,非常舍不得,然而不得不舍。
人活着总是要经过一场又一场别离,平安也逃脱不过。
平安克制住感情,不让自己去想奶奶和父亲,甚至是陆海都不能想。他看着这个院子,福至心灵一般,伸手拍拍柿子树的大树干。
平安又问:“什么时候开始建设?”
田桂荣沉吟片刻,才有点不确定的说:“听说是年后。”
平安此时才觉得那么点安慰:“这样,还可以在这家里过最后一个年。”
田桂荣点头,又问:“咱们是要房子还是?你怎么想呢?”最近田桂荣总是有意无意的让平安说出一些想法和决定,并让他出去更多的接触外界。
平安这时就想了想,突然形成了一个很奇怪也很大胆想法。如果……如果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这里,那自己是不是就能摆脱这十几年的“傻子”,重新做人了?
平安的这个想法急速的在脑子形成,并且越来越明晰,逐渐滚成一个大雪球,占了满脑子。此时就大着胆子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妈,你觉得我们两个离开这里怎么样?”
反正这里没有了土地,没有了家,离开这里去到远方,去一个村子里的人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一份新的生活!
对!离开这里,一切还有机会——只要离开就行!
他到这一刻才深刻地明白,所谓的过去其实从未忘记,只是不愿回想。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大年
田桂荣同意了平安的想法,平安在格外兴奋之余,又逐渐变回了平常的宁静模样。他小心翼翼的隐藏着那股极度兴奋,只偶尔稍微流露些许,情不自禁的哼笑出声。
这段日子,他像是活在了云里雾里一样,兴奋和伤感间或袭来。期间,那个叫做叶子的小姑娘又来过几次,每次都是过来吃几个柿饼,再抓给平安一把糖果。
腊八这天,小姑娘又巴巴的站在平安的家门口了。这次她梳了两个长长的马尾辫,前额的刘海也不见了,偏分着梳到右边的辫子上。
叶子喝了一碗腊八粥,蹲在平安的身边,和平安一起抚摸着大白。叶子突然问平安:“我每次来找你准能找到,你一直在家从不出门玩吗?”
平安就笑:“没人跟我玩呀。”平安和叶子在一起,总是带了孩子气似的,说话也黏黏的了。
叶子唉声叹气一番:“是呢,他们都喊你‘傻子’,其实你不是。他们很笨,所以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平安仍然笑:“他们没人听呀。”
叶子更加无可奈何了,一副费神的样子:“那怎么办呢?我看他们的脑子是一片浆糊,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叶子垂着小脑袋认真的考虑,因为穿的厚重,又蹲着身子,瞧着像变成了一团粉嫩粉嫩的糯米团子。过了很长时间,这粉嫩的小团子也没有考虑出个所以然,咬着一个柿饼垂头丧气的回去了平安看着叶子渐行渐远,好笑的抚摸着大白:“这个小姑娘真有趣。”
腊八粥喝不了几天就是年了,平安的日子倒一如往常,在没有过数的日子里迎来了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凌冽的寒风,随之而来又下了场大雪,把整个院子装扮成了大白的模样。
大年将至。
田桂荣因为是在上班,要到三十号下午才正式放假,因此过年的一切物什则是要交给平安去置办。平安对此轻车驾熟,把这个家收拾的整齐干净之后,于第二天上街买各种过年用品。
满载而归,平安简直快骑不动这三轮小车了。车上满满当当的装了过年需要的肉蛋禽菜,当然还有对联福字之类,以及一些烟花爆竹。平安在二十六那天的集上转了一圈,就全都置办齐全了。
二十七这天,平安拿着一把菜刀,从鸡窝里挑选出一只鸡冠子最大,最为健康的彩色大公鸡。大公鸡不断扑棱着翅膀企图逃脱死亡,彩色的鸡毛乱飞,轻飘飘的落到了白色的雪地上。
平安不管这些,把刀架在了大公鸡纤细的脖子上,嘴里道一句:“阿弥陀佛”,一刀下去就把这大公鸡放了血。平安接了一大碗鸡血,把这只流血死亡的大公鸡扔在了地上,开始了细致长久的拔毛工程。随后,把这只鸡弯成一个奇怪的形状,扔进锅里,撒了大料,把这只大公鸡煮成了香喷喷的一锅美味。
二十八,平安发了一盆面,自己蒸了一锅各种形状的松软大馒头,同时还炸了一大盆肉丸子和豆腐干,他边炸边吃,吃了个满嘴流油。在晚上的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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