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完吊瓶,护士走出重症监护室,轻手轻脚走到了男人身边,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对方用一种温凉却又柔软的声音说:“我就站一会儿,不会打扰到病人休息。”
“您也是伤员,”护士到没有赶他走的意思,柔声道:“要注意休息。”
男人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护士又看向昏迷的少年,“他是您的朋友?还是亲人?”
“很重要的人,”男人一顿,像是在走神,复又恍若自语地补充道:“对我来说,这世界上没人比他更重要。”
护士抿了抿唇,一想到里面的少年随时有可能停止呼吸,或者就这么一睡不醒,忽然有些同情面前的男人,“他伤得确实太重了,你们是坐在前面几节车厢?那里面的乘客都……不太幸运。”
“不,”男人说:“是我太幸运了。”
护士疑惑地皱起眉头,但见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又站了几分钟,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就返回监护室坐在椅子上假寐。
夜色深沉,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医院特有的冰冷感从黑暗中渗透,衬托着仪器均匀起伏的滴声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
萧瑜躺在最角落的病床上,淡红的血迹殷出绷带,导线连着他的身体和机器,似乎他的命就跟那些细细的线一样脆弱。
陆岑注视着萧瑜滑出薄被别着针头的手,在漫长的沉默过后,他静静上前一步,带着万分无力的心碎与心疼,将额头抵在了玻璃上。
他说他是幸运的,因为在火车脱轨的那一瞬间,萧瑜扑过来把他紧紧护进了怀里,然后是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巨响和天旋地转。
他的幸运不是上天眷顾,只是幸而有他。
101|5.03
2016年,十一月,美国旧金山。
深秋时节,城市街道两侧的便道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枯叶,天色阴暗,看上去快下雨了。起风后,人们纷纷裹紧大衣,行色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一辆黑色雪佛兰suv快速驶过市区,于十来分钟后稳稳停在一座砖红色建筑前,候在路边的当地警察见车停下立即迎了过去,正副驾驶的门同时打开,下来的正是从联邦调查局总部特派过来的高级探员骆逸凡和他的搭档罗杰·戴维斯。
过去一年半他们一直没收到任何有关w的消息,所以专案组退而求其次地开始介入全美各个涉案金额较大的盗窃案,目的就是确定这些案件是否与w有关,而这一次的目的地正是眼前的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
此时博物馆外拉着警戒线,负责采证的专业人员进进出出,早在飞旧金山的飞机上,骆逸凡和罗杰就已经看过了电子报告——
报告显示:前一天上午,工作人员在进行开馆准备时发现博物馆馆藏的几幅‘野兽派’画家马蒂斯的作品不翼而飞,现场没有留下明显盗窃痕迹,而监控也没有拍摄到相关影像。
警察引着两位探员先生穿过警戒线,三人大步流星地进入博物馆。
罗杰睁着翡翠色的大眼睛好奇地四下打量,像个精力旺盛的大男孩,他嘴里含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时不时取下来嗅嗅烟草气味,博物馆禁烟,他只能依靠这种方式缓解由职业造成的、日益严重的烟瘾。
“你说会是他么?”罗杰用胳膊肘一顶搭档,忍不住道:“达·芬奇到马蒂斯,感觉似乎掉了个档次呀~”
骆逸凡没有说话,而是非常冷漠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表达的意思是‘不是’还是‘不知道’。罗杰猜到了这家伙肯定是这种反应,所以毫不意外地扬起嘴角,把那根烟别在耳后,也不说话了。
一行人七拐八拐地进了展室,不用旁人提醒,逸凡和罗杰已经自行注意到了展室尽头那面墙上挂着的两幅空画框,几名取证人员正在有条不紊地继续手头的工作,听见动静只看过来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便继续各忙各的去了。
骆逸凡粗略扫了一眼展室结构,对那名警察道:“情况怎么样?”
“对方很高明,没留下指纹和脚印,博物馆的门锁也没有被人撬动的痕迹,能确定的是有几处探头被破坏掉了,现在正送回局里检查,要等到明天结果才能出来。”警察如是说完,略显紧张地依次看过两位探员,问:“是w?”
骆逸凡道:“现场有没有其他特殊物证?”
“您指什么?”警察道。
“黑色硬卡纸,机打花体文字,上面可能会写着——”罗杰脸上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半响故意用一种狡猾的口吻补充道:“我偷走了马蒂斯先生的小情人之类的?”
骆逸凡不动声色地瞪了罗杰一眼,后者诡笑着摸摸鼻尖,改口解释说:“w有个习惯,他喜欢留下黑色卡片作为通知或是结束语,《蒙娜丽莎》的赝品上就插着这么一张卡片,而且我们还追查到在此之前,迈阿密游乐园的摩天轮发生骤停事故当晚,金属骨架上也有类似的卡片。”
这回警察先生听明白了,笃定道:“没有,对方什么都没留下。”
“那真是遗憾,”罗杰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我们可能帮不上忙了。”
警察疑惑地皱紧眉头,说:“就凭一张卡片断定不是w本人,会不会太武断了?”
“我的搭档有些浮躁,希望您不要误会,我们会在旧金山逗留一周左右,协助你们完成初期调查,然后会将案件评估写成报告发给总部,由霍华德先生决定是否准予我们返回。”骆逸凡声音冰冷,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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