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像小时候那样把贾瑚搂在怀里,却发现贾瑚已经长的比自己还高了,只好以手抚摸他的脸,感慨的说:“我儿长大了。”也能体谅母亲的苦楚了。
贾瑚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心里愧疚,便也不出声,由着刘氏的手在他脸上动作。
有些事,有些话,母亲是憋太久了,还要继续憋下去。
也许等瑛儿也嫁出去了,母亲就能抱着她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刘氏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眼神转到桌上那封皱巴巴的信,噗通一声笑了,“瞧我们都说到哪儿了。”
贾瑚也配合的嘿嘿笑:“说到母亲遗憾未能替我求娶公主表姐呢!”
贾瑚不想让母亲伤心之后又是生气,便移开话题,道:“对了,二月就是春闱,母亲等着看我中状元吧,那时再相看儿媳也不迟。”嬉皮笑脸的说,“左右儿子还小呢,在京中可是响当当的金龟婿一枚,母亲可别挑花了眼。”
刘氏也乐了,催促道:“这都快出正月了,你还不去书房温书。”
又道:“你只安心温习,其他事有我在呢,再不行,还有你两个舅舅并你林姑父。”
贾瑚笑着应了,去外间逗了逗还在睡懒觉的贾琏,又向正在暖阁里绣荷包的贾瑛讨了再给他绣个蟾宫折桂的荷包的承诺,便心情松快的离开了荣禧堂,回了自己院子里的书房。
书房里鹤归已经等待多时了,见大爷过来,忙上前跟在身后汇报:“爷,成王府那边送来一封信。”
贾瑚抽过来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成交。
他勾唇一笑。
“还有什么事?”
“周公子,孙公子以及林公子明日就到京城,还未决定到哪里下榻。”
“给他们准备一个院子——不,在状元楼定三个房间给他们吧。三个相邻的上房。”
“是。”
贾赦下朝回来,就被丫鬟请到刘氏那里。
“采芙?可是有什么事?”贾赦换了朝服,整个人又累又困,拿了一盘点心猛吃,又灌了几口冷茶。
上大朝真不是人干事,天不亮就要起床,大冬天还在殿外冻着,进了殿内,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还不能吃东西,也不要喝水,免得要出恭。
最悲催的是,贾赦身为荣国公,是必须出场的,而且还站在前排,这让听朝臣和皇帝谈论政事像在听天书一样的贾赦昏昏欲睡,却不能真的睡着,会被上头的皇帝看见的。
好在三日才一朝,贾赦又没领实差,平日里连点卯都不用,也就这个时候受点罪。
刘氏见他吃得急,忙叫白果给贾赦上热茶,道:“大冬天的,怎么好喝冷茶?”又有之前吩咐厨房上的膳食,如今一一端上桌。
贾赦连吃了几块点心,略略填了肚子,才把茶盏端在手中慢慢喝着,问道:“采芙?”
见膳食摆好了,刘氏盛了一碗银鱼羹,说:“老爷先用饭吧。”
两人单独用膳时,多是“食不言寝不语”,不似儿女在时那么热闹,这也有日久天长,要说的话渐渐少了的缘故,更多是贾赦越来越少的留在正房,多是宿在姨娘那里,两人感情变淡的原因。
寂然饭毕,贾赦心满意足的喝了最后一口汤,感慨道,总算活过来了。
漱了口,又盥了手,贾赦方接过刘氏递到他手里的信,慢慢看起来,这一看之下,也不免怒气横生。
这下贾赦明白了刘氏为何让他先用膳了。
他沉吟片刻,问道:“信上说的可属实?”
刘氏不慌不忙的说:“送信回来的下人说,他们没亲眼见着周家小姐,不过在附近打听了,金陵城内俱知周家小姐得了一种怪病,周夫人曾几次去城外的寺庙求神拜佛。倒是两家定亲之语,并没有流传出去。”
贾赦是死过一回的人,对鬼神之事尤为忌讳,那和尚说话不好听,只一句贾瑚“命格古怪”,就引起了贾赦的疑心。
他道:“你合八字得了什么结果?”
刘氏答曰:“白头偕老,子孙满堂。那周家小姐是个旺夫的。”
贾赦心里纳闷,信上郑重其事,周家小姐的重病也非常之怪,谅那周家也不敢欺骗荣府。他突然问:“你在哪里合的八字?”
刘氏便道:“京城附近,灵验不灵验的,我都去求过了。大抵都是中上婚,没有哪个说瑚儿会克到周家小姐的。”这也是刘氏不信那住持的话的最大缘由。
偏偏大家都说好,只你一人说不好,刘氏能不怀疑么。何况他对贾瑚的批命,是个当母亲的也不愿信。
贾赦沉默良久,才道:“这婚事,退就退了吧。”
“只是那周家,还是不要太过亲近了。”
贾赦一发话,这事已成定局。
刘氏心下到底不爽,自是冷了周家,年礼也是不咸不淡,只发誓聘个周家女儿望尘莫及的。
似是看出了刘氏的想法,贾赦对她说:“瑚儿的婚事不急,等他过了殿试,能挑选的范围又大了。”又道:“身份上过得去就行,关键要人好,这可是荣国府长房的儿媳,不能挑个气量小的,没得让瑚儿在妻子和弟妹间为难。”
刘氏笑着点头。
只盘算京中诸多适龄贵女,还是要趁早相看一二,别到头来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说完了这事,刘氏转而忧心忡忡的道:“婉姨娘今儿早上身子又不大好,我派了大夫去看,大夫说胎儿太大,恐怕不怎么好生。”
贾赦心下不喜,问道:“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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