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贾瑚看了一场戏,回来后笑着讲于家人听。
这贾瑛便十分好奇,问道:“哥哥,宝玉做什么放着别的好东西不拿,只拿我们女儿家用的东西?”
贾瑚笑道:“你不知道,抓周上,比这更荒谬的都有呢。”
他便说了个故事:“前朝有个人,父亲在他出生时就死了,他周岁是竟抱了他祖父的大腿。时人皆不知真意。哪知后来他自己升了大官,做了一品大员,终老在礼部尚书的位置。这点居然和他祖父一模一样。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这一生荣耀顶点,竟是从那上头预示了。一百年后又有一个人,也是抓周时抱住他父亲的腰,后来,你猜怎么着?”
贾琏原先在写大字,闻声丢了笔,大声说:“我知道!他后来也和他父亲一样,做了大官是不是?”
贾瑛窥得哥哥神色,自以为必不是如此,便问:“他父亲可也是大官?”
贾瑚点头:“官居一品。”
贾瑛苦思不得,只好和贾琏说了一样的答案,问:“是不是?”见贾瑚摇头,她便缠着哀求:“好哥哥,你快告诉我罢。不然我今儿可不得安宁了!”
“是你不得安宁,还是我不得安宁了?”贾瑚好笑的点了点妹妹的鼻子,戏笑道。
最后还是满足了她的愿望,他说:“他父亲官位越来越大,做了太子太傅。不料太子一朝谋反,他便沦为阶下囚,死在监狱里了。他儿子素日好学无术,又是罪臣之后。前朝有律,罪臣之后,不得参加科举。无奈之下,为了养家糊口,四处奔波,最后得了个看监狱的差事。——这监狱,正是他父亲死时呆的牢房所在。”
贾瑛恍然大悟:“莫非是后头那人父亲不得善终,故他也不得善终?”
“你这就入了魔障了!”
贾瑚摇头笑道,“时人皆以为是抓周的缘故,方在这上头牵强附会。岂不知一个素来敏而好学,克制己身。官运亨通,自然是他自己的功劳。最后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养老,也只是前朝官场上的惯例罢了,不独只有这祖孙两个。另一个不学好,至落魄了,也没甚足以养活他自己的本事。做了狱史,约莫是巧合。不过这巧合,却被时人拿出来大书特书,久而久之,大家便当真了。”
贾瑛依然心存疑惑,暗想: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便把此事牢牢记到心里,只待他日,或有印证,或事有颠覆时,再拿出来说。
贾瑚没发现妹妹的心思,只戏笑了一回,便把它忘到脑后了。眼下,见贾琏只一味缠着要听故事,便虎着个脸,吓唬他说:“你再不把今日的大字写完三大张来!”
贾琏只得撅着个可以挂油壶的嘴,悻悻然去描红了。
过了几日,贾瑚房中的雪莲被刘氏唤去了。
这刘氏还记得当初之语,摩挲着雪莲的头发,慈爱的说:“好孩子,这几年苦了你了。”
这雪莲业已长成,二十几岁的女人,含羞带怯,不复当初的水灵,却别有一般风韵。
原来这雪莲,原是刘氏预备给儿子开脸做姨娘的。
虽年岁相差极大,这刘氏只一心看中了雪莲,其他人任是千好万好,也没有她这样贴心,长得极好,又爱慕长子极深。
如今在这贾瑚房中留了几年,雪莲初心未改,这刘氏便让雪莲回去准备准备,第二日便请嬷嬷来给她开脸。
这雪莲夙愿一朝实现,心中欢喜,便露了几分行迹。
这日用罢晚膳,贾瑚在房中点了蜡烛,一杯清茶,一手残卷,堪堪消磨时光。他总觉得雪莲时不时进来房中,沉吟片刻,总抓不住脑子里的一丝灵光,便问:“雪莲,你今日可是有甚喜事?”
雪莲人如其名,平日一身清冷。
今日大爷问起话来,她脸上脖子上都红透了,强制镇定下来,声音依然颤抖。
她止不住地偷瞄大爷,道:“无事。”
她这一番不寻常的情态,倒让贾瑚想起了什么。
略略问了几句话,这开脸一事便被贾瑚问了出来。
他不甚喜悦的皱了皱眉头。
这雪莲何等人物,心思玲珑,又陪侍贾瑚多年,他但凡动一动眉毛,雪莲便知大爷心情如何。
她委屈的跪在地上,哀声道:“大爷,奴婢自知蒲柳之资,入不得大爷眼。雪莲只求能呆在大爷身边……”说着,哽咽不能言语。
美人低泣,如花带雨,也不能让贾瑚冷硬的心肠软了半分。
只他心知自己耽误了这雪莲的大好年华,如今再要她嫁出去,多半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他心下愧疚,想起素日所言,闭目久久,便道:“罢罢罢,你去吧。”
又说:“等你回来,便改回你的本名,唤作雪姨娘吧。”
这雪莲原本姓李,生在大雪纷飞的冬日,故唤作李雪。她生日和贾瑚乃是同一天,贾瑚要她到身边,未尝没有这个缘故。
他原本并没有想到雪莲会对一个小孩子动心。贾瑚虽精明,对女儿家的心思哪里知道?何况他当时也才不过十几岁,还在上初中的年纪,雪莲比他大整整五岁!
只是如今耽搁了这许久,贾瑚也不能当作没事人一样。
过了几日,这雪莲开了脸,果然搬到离贾瑚极近的一处小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唤一声“雪姨娘”,对这个大爷的第一个女人可谓精心。
只这雪姨娘,日日倚栏,望眼欲穿,也没等到贾瑚踏入这院子里。数十日来,见他的次数还比不上做姑姑时,也不知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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