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吗?”
“小感冒,昨天吃了两颗药烧就退了,就是精神头不好,中午我炖碗鸡汤给她补补。”
两人之后都没有说话,太阳一点点上来,阳光随着陈一霖睫毛的颤抖仿佛波浪似的波动开来,涨满了这一方天地。
陈一霖心不在焉地填完了馅儿,套上另一半模子去蒸屉上蒸,他总有那么几分心思在苏峻平那里,看苏峻平玩弄着那团雪白的面粉,一会儿做了个雪人,一会儿团了段蚊香,一会儿捏了个四不像,他只觉自己的心就是他手下的面团,随着那双手肆意摆弄,喜怒哀乐全不能自已。
陈一霖向来害怕未知的东西,他喜欢井井有条的生活,但跳脱的苏峻平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可他紧接着又想到了两人之间的巨大鸿沟,眼神又黯淡下来,他能做的,敢做的也就只有不动声色的做些小事,勾个手指就快乐半天,不能再前进一步。
陈一霖这么想着,苏峻平忽然伸手过来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他缩回手去他才反应过来苏峻平刚刚帮他扶了下眼镜。
陈一霖面色微微发红:“谢谢。”
苏峻平说了声没事,又瞧了陈一霖一会儿,最终憋不住地问:“刚才那些人……来干嘛?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陈一霖想了会儿才说:“是房地产商来协商的,我们家住的旧城区要拆迁建新楼,但是赔款数额偏少,又没有拆迁户合适的配房,所以想协商提高一下价钱。”
苏峻平歪着脑袋理了半响才捋顺了思路,问:“配房是什么?”
“配房就是政府专门给拆迁户准备的房子,比如翠居苑小区,我们旧城区只有地段好,房子破,拿到的赔款金没法重新买套房,就算能买,估计也是郊区了。可偏偏翠居苑的房子不够。”
苏峻平“唔”了一声,一时间无话可说,在这种庞大的事情面前,他显得过分渺小。
苏峻平低下头去□□面团,让一只兔子头尾分家,他郁闷了会儿干巴巴的找了个话题:“做这种事情,真不像你的风格啊。”
陈一霖其实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他自己也明白,一般避免主动的群体活动,所以他一个人写这种申请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会拉上这么多人一起。
陈一霖笑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是,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嘛,我奶奶本来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房地产商的门口静坐示威的,被我及时拉住了,”他想到这受不了的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就写了封申请书,干脆让他们一起签名好了。”
苏峻平看着那个脊背笔直的少年,五官将舒未舒分明是少年的轮廓,眉心的愁却是大人的模样了。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心疼,最后沉淀下来,他又把兔子尸体戳了几个洞。
“能行吗?”苏峻平问。
“不知道,我觉得要求不算过分啊,他们价格确实压得有点低。而且后年一月开始允许外地公积金买房,大城市的来买养老房房价能涨好一阵,他们得赶紧造楼,不会想拖的。”
苏峻平呆呆的看了他一阵,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陈一霖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跐溜一下长成大人了。
陈一霖做完了糕点喝水休息,苏峻平也就抛弃了兔子尸体,坐到他身边去。
他们又聊了一阵,陈一霖看时候不早回家去熬汤,苏峻平也告了辞往家走。
开门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爸,这可真是稀奇,虽说今天是周六,可苏峻平这么大了见他周末在家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为了离婚吵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和女人现在和和气气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和和气气的喝茶。
杨虹递过去两个橘子,苏文还会说谢谢。
苏峻平弯下腰脱了一只鞋,心想:“还是离了好。”他再脱另一只的时候听见他爸说:“我把你箱子里的东西都扔了。”
他呆了呆,过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一脚踢翻了鞋子,赤脚跑进了房间,他扒开柜子找了又找,只找到厚薄不一的被子,他的箱子不见了。
苏峻平不信邪,不信他能搜刮的这么彻底,把自己的书桌床底都翻了个遍,连米粒大小的海绵宝宝都没剩下。
一颗都没有。
他有那么片刻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了,后知后觉的愤怒忽然以燎原之势在他心里烧了起来,苏峻平心想:“凭什么?!”
苏峻平梗着脖子一脚踹开房门,红着眼睛喊:“苏文!”
他爸手起掌落给了他一嘴巴,“啪”的一声,再清脆响亮没有了。苏峻平一下子被扇过脸去,舌尖上有股铁锈味儿。
他觉得自己的脸火烧似的疼,都疼麻了,他瞪着不服输的眼睛,看了苏文足足半分钟,这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碰?!”
又是一巴掌,左右各一下,很有几何美学。
苏峻平觉得自己都被打懵了,他飞快的笑了一下,然后挥舞拳头就要打回来,苏文在办公室坐久了自然没有儿子灵敏,就在电光石火间杨虹喊了声:“够了!”
她声音不大,却像根铁丝,堪堪拉住了他的动作。
杨虹走过来,看着苏峻平,似乎想要去摸他的脸,可是忍住了。
她说:“你爸爸扔东西的时候,我全程看着,后来的房间也是我扫的,你也要打我吗?”
苏峻平没说话。
杨虹说:“苏峻平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学习不尽心是因为担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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