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说:我的整个的生命,只是为了你。但是今天,我却说不出来。我和昭一起肩并肩地坐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那里还挺暖和。我们背靠着挡风玻璃,我搂着昭的肩膀,他依偎在我怀里。
“不想问是什么?”
“你已经给我了。”
“已经给你?”
“自由!”
“不!还有!”
“是日出!……谢谢你!马蒂!”
——上部完——
☆、第八章 挣扎(1)
夕阳照进病房,给这白色的世界镀上一层温柔的色彩。我想看看昭,却被屏风挡住。屏风上显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时而弯腰,时而转身,正忙碌着。有时那个影子很清晰,身材苗条,曲线玲珑,头上没有护士帽硬直的棱角,在脑后很高的位置上挽着个大大的发髻。
那是甄玉。
恩斯特死后,营里一时没有其他医生,我必须顶班,还要料理他的后事,加上为那天晚上的事,营里随时会有一些问询、听证,我没有办法再照顾昭了,只得打电话给柏林的甄玉,希望她能来。
当听到昭已经获得自由,而担保人就是我时,有那么一阵子,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我不想胡乱猜测此刻甄玉的心情,肯定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果然,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姑娘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太好了……我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担保人……这下可好了。”
甄玉收起屏风,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波澜。“是您!中尉!您等了很久吗?”她笑道,麻利地擦去溅在椅子上的水滴,端起脸盆,往外走。“您先坐一会儿。”她动作很迅速,好像有点慌张,想要逃跑似的。
“没……没事。”我支吾道,比姑娘还要慌张。
我坐下,双手不自然地放在大腿上。如今,我是在探望病人,是客人,这种感觉,上次来的时侯就有了。
甄玉来照顾昭已经一周了,我只来过一次,是为恩斯特的事去党卫军总部,顺道来看看他。那次,甄玉也是借故走开,我跟昭却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就像恩斯特去世的那天晚上,我给昭包扎伤口……黎明时分,我同他一起坐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一起迎接新一天的开始,一起迎接重生,迎接自由的曙光……我们始终默默无言。很快我就走了。
我扶他坐起来,在背后垫上枕头。在夕阳的映射下,昭的脸色不是太苍白,但依旧很疲惫、憔悴。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
“怎么?手很疼吗?”
“不!”昭微笑着摇头,目光直视着我。“你还好吗?”
“我?”我一愣,“干嘛问我?你才是病人。”
昭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却又闭上了,眼睛一直注视着我。
我坐回椅子,双手放在膝上,手背的皮肤一块红,一块白,手指又湿又凉。“我刚才见过裘了,他说你恢复得不错,没有意外的话,后天就可以出院。”
昭轻轻点头。
“如果你愿意,我想接你去凯撒庄园休养。”
“不!”
昭的声音很轻。我料到他会说“不”。我不睬他,继续道:“因为我不能在庄园照顾你,我想请甄玉一起去庄园,由她来照顾你,希望你同意。”
“我不同意!”这次声音响了一点,语气也更坚决。
我明白他的心思,就像他明白我的,我想劝他,但是……“见鬼!我是你的担保人,我有权利……”我叫道。可能是叫声引起了其他病友的注意,昭对着我身后抱歉地笑笑。
这让我觉得很尴尬,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昭轻声道:“那好,我可以去庄园,但我不需要人照顾。”
我们对视着,盯着对方的眼睛。眼圈都有点红,凌厉的目光,痛苦的眼神,掩盖不住那满满的柔情。
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该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三个人都痛苦?
我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睛的缝隙中挤出来,还好有睫毛挡着,不至于掉下来。我闭着眼睛,等着泪水憋回去,或是蒸发掉。昭明白,他太明白我的心思了,他跟我一样痛苦。如果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相互鼓励,相互安慰,也许会好过一点。但是,为了昭,为了昭能够早日回家,我必须疏远他,必须为他创造条件。
我发誓要送你回家的,昭,为了这个誓言,我可以做任何事,哪怕违背自己的意愿,哪怕痛不欲生,哪怕让我们俩都承受痛苦。
温暖的手掌按在我冰冷的手指上,昭轻轻握住。“求你了,不要把玉儿扯进来。”
“昭!”我无奈地摇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昭,你最担心的是我。你不能看着我忍受如此煎熬,但这是我能为你做的,你需要的,我必须做。
“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你们在说我吗?”
还好,人比声音晚到,我们还来得及掩饰一下。我不知道究竟能掩饰多少,也许什么都掩饰不了,反正现在甄玉对我的态度要比第一次在柏林见面时恭敬礼貌得多。
“啊,甄玉。”
“别,中尉,还是叫我名字吧。”
“那就‘玉’?”
“谢谢!中尉!……如果您允许,我也可以吗?”
“当然,荣幸之至。”
“您太好了,马蒂……那么先生们,能告诉我刚才在说我什么坏话吗?”玉调皮地眨眨眼睛,看看昭,又看看我。
“是这样,玉,后天昭就可以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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