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摊在办公桌上,认真研究起来,嘴上的烟是一支接着一支。
一声轻微的咳嗽。“你是想把自己熏死,还是冻死?”
我一抬头,昭正笑盈盈地站在我面前。
“谁让你过来的。”我赶紧掐灭烟蒂,心疼地埋怨道。屋里满是烟雾,窗子还不能关,我只好把大衣披在昭的身上。“走!走!快回去,这里冷!”
昭灰色的囚服外面披着黑色的党卫军大衣,感觉有点怪异,我不禁皱了下眉。昭倒是没啥,坦然一笑。“不用这样吧?”
“什么?”
“你真把我当娃娃了。”
这是恩斯特经常跟昭开的玩笑,说昭是我生的娃娃,宝贝得不得了。
我给昭倒了杯热水。
昭拿起桌上的烟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闭上眼睛,那表情,似乎有点陌生。
他放下烟盒,回过头来,狡黠地笑了笑。“你每次抽烟都这样?”
我无言地点头。我还从没在昭的病房里抽过烟,而在办公室里,为了不影响到他,每次抽烟,我都大开窗户,等到抽完后,烟散了才关上。
“你知道吗?我也抽烟的。”
这我可没想到。昭的身上没有一点抽烟的痕迹。
“本来不抽。但是,你知道,如果我不抽烟,我的香烟配给就会被截留。与其被莫名其妙的被贪污掉,还不如我自己送给朋友。”昭悄悄地叹了口气,有些留恋地说道:“刚才闻到这烟味,忽然很想抽。”
我走过去,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直接塞到他嘴里,然后用打火机帮他点上。
昭一边吸着烟,一边看着桌上的病历。许是长久不抽烟了,烟雾熏得他眯起了眼睛。他取下烟,看了看,轻轻地咳嗽几声,眼睛又回到了病历上。
虽然,昭不懂那些医学术语,但是“死亡”两字,他还是认得的。我心中着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昭又咳嗽起来,左手撑在桌上,红着脸,把吸了一半的香烟灭了。
我把桌上的水杯递给他。“你过来,不会是为了抽支烟吧。”
“哦!”昭接过杯子,喝了口水。这才想起过来的真正目的,靠在桌边看着我。“刚才,你不应该发火的,他才来两天。”
“我是对你有火。”我没好气道,“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外面这么冷,出去也不戴上帽子、围巾。”
“这怪我吗?”
“当然,难道怪我?”此话一出,我忽然顿住。对啊,是得怪我!首先,昭早就叫我帮他把头发剃了。我却不理。我一心想着行驶自己的权利,让昭的头发恢复到进集中营之前,也就是在柏林火车站的月台上初次见面时的样子。然后,因为昭还从来没有出去过,他的病房里又没有合适的橱柜,于是,马丁他们给昭的帽子、围巾和后来拿来的一件羊毛外套都放在我的办公室里,就在放病历和书籍的文件柜下层。所以,我不在,他是拿不到的。
我自觉理亏地拿出那些东西。“怪我!是该怪我!”
昭笑了,脱下我的长大衣,穿上那件灰色的羊毛外套。“这里还真是冷,我回去了。”
我想跟他一起过去,他却拦住我。“不!马蒂。”
“嗯?”我的心又是一抽。
“瓦尔特?福斯做事很认真、尽职,以后你不要总是来病房了。我恢复锻炼时,你也不要来。”昭的声音越来越轻。
“为什么?”
“我受不了……”话没说完,昭就转身回了病房。
我也受不了。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心里想到。办公室到他的病房只有十几米,难道就会成为鸿沟吗?还能挡住我?
一会儿,瓦尔特回来了,据说今天餐厅有好东西。
我一吃他带回来的晚餐,便紧张起来,是羊肉!
“对啊!今天的羊肉很不错,厨师说不常有的。”
“那病人吃的是什么?”
“也是羊肉。可便宜他了,全营就他一个犯人能吃得这么好。”
我“嗖”地站起来,可又迟疑了,还是重新坐下。
昭从小不吃羊肉的。来德国后,他逼着自己什么都吃。平时没有问题,长期卧床后,胃口就差了,消化不好。我本来不知道这事,半月前也是有羊肉,这可是好东西,我兴冲冲拿来,告诉昭是羊肉,他二话不说就吃了。但结果是胃里翻江倒海,末了吐了个精光。不知道这次……
我心中担忧,却没有过去。
后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自己,告诫自己。但也有忍不住地时候。果然如昭所说,那已经不再是一种享受,已经变成了折磨。
昭就在那儿,在他的病床上,我却感觉,每次我走近时,他都在后退,在回避我。他低着头看书;正视前方时,目光会穿过我的身体;不再对我温柔、腼腆地微笑;灰色的囚服给他罩上了一层灰色的帷幔,我看不真切,感觉不到他的体温。我在病房里逗留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后终于不去了。哪怕知道他恢复锻炼很辛苦,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身体摇晃、站立不稳,他需要我的怀抱,需要我的支持。我仍然没有去过。只在夜深人静时,走进他的病房,给他掖紧被角,亲吻一下他的额头,在月光下静静地注视着他……这不是他的需要,是我的需要,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第五章 奇迹(4)
从柏林回来时,恩斯特去了火车站接我。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
等到了营里的车库,下车前,恩斯特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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