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去御药房求来的。
直到最近半年,母妃病势沉重,身子越来越差,跟他说的话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两三天都不开口说一句。凌逸辰开始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相伴了十三年的母妃就要离开他了。直到那天,他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走进了母妃的寝宫,门外守着好多宫女太监,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他悄悄躲在一旁。凌逸辰猜到母妃在等一个人,他本以为那人是皇帝,却不想是她。
那个女人走后,他轻轻推门进去看母妃,却发现她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母妃都不肯留句话给他,她就那么不在乎自己吗?凌逸辰只觉心里像被人生生挖去一块肉,床榻上的母妃依然面容苍白,阖上眼的样子跟睡着了没有分别,以至于他恍然觉得,母妃还在。直到大火吞噬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母妃永远的离开他了,他再也见不到了。从今往后,只剩下自己……
凌逸辰低头撇了眼手上的伤,经过顺德的处理,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
今日是母妃离开的第二十三天,樱花开得那么好,繁盛得将人的眼都晃花了,只是母妃再也看不到了,又或许她现在正在某处静静看着。
突然,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凌逸辰豁然转身,惊喜唤道:“母妃——”
很快,笑容僵在脸上。
一个白衣少年缓缓朝他走来,在他身前五步站定。
凌逸辰看清眼前少年的长相,有些怔愣,他的脸竟俊美得出奇。一双明眸细细长长,湛若天上星子,眉宇间似透着淡淡的光,鼻梁高挺,莹白如玉,两片好看的薄唇微微翘起,笑容淡雅。
微风拂过,樱花瓣漫天飞舞,柔顺的青丝随着白色的衣袂翻飞,少许花瓣落在少年肩头……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凌逸辰质问。
来人微微一笑,温和道:“在下刚进宫,不小心迷路了,可否劳烦你告诉我这园子的出路?”他的声音很好听,凌逸辰望着眼前的人,略微迟疑,然后指向西侧的方向。白衣少年向他欠身道谢后,便往他指的那个方向去了。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凌逸辰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舍,刚才那个笑容竟让他觉得——温暖。
这白衣少年是谁?
两年后。
“殿下,您的字真漂亮!”顺德一边细细研墨,一边由衷赞叹。凌逸辰还未答话,却听见有人笑道:“朕的儿子当然是最优秀的。”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墨黑描金龙袍的中年男子。顺德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扑通一声跪下:“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刚才来人的话语中,凌逸辰也猜到这就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父皇,随即起身落跪:“儿臣叩见父皇。”虽然一直住在冷宫,但种种礼仪顺德还是教过他的。
“快快起来,辰儿,让父皇好好看看你。”皇帝快步过去搀扶凌逸辰,凌逸辰却在他手未及之前站好了。
皇帝讪讪收回手:“辰儿都长这么大了,可怪父皇现在才来看你?”
“儿臣不敢。”凌逸辰低头应道。
皇帝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你母妃呢?”
两年前,芸妃被火化后,她的骨灰和牌位就一直存放在清玉殿内,未曾下葬。凌逸辰经常都会去那里看他的母妃,就像以前那样,静静陪在她身边。
将皇帝带到清玉殿后,凌逸辰便默默站在一旁。皇帝看到芸妃的牌位时,身子轻微晃了晃,然后双手轻抚芸妃的骨灰玉坛,喃喃道:“云儿,我来了…”
大殿内一片沉默,皇帝一直站在牌位前,手抚玉坛,不再说话。
过了好久,皇帝终于转过身来,眼眶有些湿润,像是刚哭过,整个人也瞬间苍老了许多,看上去非常憔悴。
凌逸辰不解,他原以为皇帝对他们母子是不在乎的,然而此刻看上去,又不像那么回事儿,可他又何将母妃和自己扔在樱园十几年,不闻不问呢?纵然心里不明白,凌逸辰也没打算过问,十几年的孤寂生活练就了他与年龄不符的冷漠,在乎抑或不在乎,已经不重要了。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不管他如何努力,母妃都不曾在意过他,哪怕笑容也未给过他一个。他想,也许母妃恨父皇,所以连带也是恨他的。不管怎么样,他都是爱着自己的母妃的,尽管这个女人始终吝惜着对他的爱。
“辰儿,跟父皇回宫吧!”皇帝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凌逸辰跪下道:“儿臣遵旨。”
很多年后他都还记得,就在那天,他的父皇一手抱着他母妃的骨灰玉坛,一手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出了樱园。眼前熟悉的景色一一褪却,凌逸辰的眸色渐渐暗沉,他知道,他将开始不一样的生活……
☆、第二章【三皇子】
从樱园出来后,皇帝并没有将芸妃的骨灰下葬,而是放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凌逸辰搬进了观澜殿,观澜殿虽然没有他原来居住的地方大,但所用物品甚是考究,不知奢华了多少倍,观澜殿的太监宫女更是一大群。凌逸辰早已习惯清寂的生活,不喜人多吵杂,总是命他们在外面候着,而顺德也理所当然成了观澜殿的总管太监。
顺德告诉过他,他还有两位兄长,分别是长他6岁的大皇子凌逸鸿和比他大3岁的二皇子凌逸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他小1岁的妹妹凌暮雪和比他小2岁的弟弟凌逸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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