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巧心里一阵不畅快,之前家里收麦子,他们去清河村找周母过来帮忙,结果去了后只看到房屋门窗紧闭,那边的人告诉他们,周母一家子出去干活挣钱,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张巧舍不得像别家一样叫收割机,但又找不到帮忙的人,不得不和丈夫把所有的活儿干了。五月的天,农田里多晒呀,脸上汗水粘着麦芒,痒得人恨不得把脸抓烂了。等好不容易忙完,一个冬好不容易养白的皮肤又晒黑了。
张巧皮肤本来就偏黑,晒黑后一直被人笑天色稍微暗一点就看不到她人了,她听着都快被气死了。如果周母当时回来帮着干活,她也不至于黑成这样,整天被人这样笑话,弄得丈夫对她都没好脸色。
张巧y-in阳怪气道:“大姐这几个月摆摊赚不少钱吧,果然有钱就变忙,咱妈大热天的在地里割麦子,累得腰都要断了,大姐也不说带着俩孩子回来帮帮忙。”
周老太附和一般抬眼,不高兴地撇了周母一眼。
周母看了看皮肤不见半点黑的周老太,道:“没办法,立成的手术费还欠着呢。手术加术后养护,前前后后花了三万多,家里欠着这么多钱,我自己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回来。”她看着张巧,“如果去年弟妹从你家存了定期的钱里取点钱借给我,这一年的活儿都不用你说,我早就给你家干了。”
张巧面皮瞬间涨红。
去年周母回来借钱,周永富哭穷卖惨不肯借,她们家自然也不想借,本来也想装穷的,可张巧嘴拙,说自家的钱是要存在银行里吃利息的,不能取。这事儿村里的人都说她家做得不地道,可张巧心里很不忿,做大哥的住着楼房,家里存款最少也有十几万吧!他都不带头,凭什么比他穷的弟弟就该拿钱出来!她们家的小儿子当年出生时交了不少罚款,因此家里现在住的还是瓦房,她和丈夫还计划着这两年盖小楼房呢。
张巧恨周母故意羞辱她,嘀咕道:“行啦,知道你家立成伤了手,只是骨折又不是彻底断了。就你瞎讲究,养养能用就行了嘛,非要花钱动手术。”
“吵吵什么!”周老太对着张巧厉斥道,“就你有嘴,整天嘚吧嘚吧,我看你比那圈里的鸭子都闹。”
周老太骂得张巧不敢吱声,然后面色一转,怒容换成笑容,亲昵地对周母招手:“桂芝,到妈这来。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小孩在外面不容易,外面工作累吧?你看你,都瘦了。”
周母坐着不动,直接挑明周老太忽然转移话题的目的,“妈,你有什么事你直说吧,别绕弯子。”
周老太被呛了一下,脸色沉了沉后,忽然抹泪哭道:“桂芝,你怨妈,妈知道。立成的手伤了你着急,我这个亲外婆也着急啊。永贵两口子死捂着钱不拿出来,我嘴巴都要说破了,可也拿他们没辙。都是妈的错,老了不中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拖累你们……”
卢秀兰一脸难过地安慰周老太:“妈,是我们做儿子儿媳的没用,怎么能怪你。”
张巧冲天翻了个白眼儿,嘴上却也假惺惺地出言安慰了两句,假模假样得认了个错。
周母盯着茶几一角不知道在想什么,周立成和周莉亚就看这婆媳三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唱大戏一样,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二楼对着太阳晒,夏天热得很,老母亲上了年纪受不得热,是不是得装个空调?电动车的电瓶续航也不行了,家里想换个新的,以后驮老母亲去县城看病也方便点。眼看着周母很少回来,但这一家人的亲情不能断,尤其是大外孙,再过俩月就要去外地上大学,做外婆的会时常想念,看是不是给老母亲买个手机方便联络?哦还有,家里筛稻谷的电风车也坏了,是不是也得重新买一个?
当然,这些东西,都得周母掏钱。
尽管她们说得很委婉,但谁都不是傻子。周莉亚听得一脸懵逼,周立成垂着眼,唇角染着抹讽意。
周母则被周老太理所当然提出要求的样子给气笑了,她问周老太:“妈,你生我养我,除此之外,我想问问你还给了我什么?”
“什么?”周老太不是很明白周母这话什么意思。
“十斤玉米。”周母说,几乎是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我订婚加彩礼,你拿我一共换了一千五百块的彩礼钱,最后就给我十斤玉米做嫁妆!妈,别的女儿最差也有几十块钱傍身啊!”
“那不是家里穷么。”在周老太这一辈的人眼里,父母是没有错的,生养你是天大的恩德,足够抵消所有的不平。周老太嘴上说着“都怨我、都怪我”,可等周母真的怨怪她了,她反而生气,她反问周母:“你现在是在怪我当年给你的东西少了?我有什么办法,那时候钱都拿给你大哥娶媳妇儿了,你出嫁的那年你大哥才完婚,家里哪里有钱给你做嫁妆,就那十斤玉米,还是我去借的呢!而且你的彩礼钱给你大哥也是应当,你大哥不容易,你们爸死了后,都是你大哥和我支撑着这个家,没有你大哥,你们几个能吃饱饭?”
“大哥不容易,我就容易?我小时候干的活不比大哥少!”周母眼睛闪着水光,她仰了仰头,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哭出来,她冷冷道:“是我太天真了,以为你看在我多年忍让辛苦的情况下,会顾念一点血缘亲情。但你没有,反而用血缘亲情从我身上予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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