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深有点不相信:“说到做到?”要是真放他走,别说笑一个,就算笑十个都不是问题。
“这是自然。”郄潜颔首,目光期待地盯着青年。
穆深将信将疑地拉开了嘴角,朝对方尴尬地笑了笑。他本来就相貌极好,当温润的眉眼缓缓舒展,便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清风环绕不去,时光为他定格。
直把郄潜看得怔住,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魂。
穆深很快就收回了脸上的尬笑,试探性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见对方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心头一松,立刻挤进了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白色的身影在人群缝隙间影影影绰绰闪过几下,很快就彻底消失不见。
一场不知名的春风姗姗来迟,拂过男人笔直的睫毛,吹的眼睑都有些发痒。
郄潜眨了眨眼,总算回过神来。
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是个美梦。
“什么样的美梦?”黄鹂鸟在耳边问道。
郄潜笑起来,颊边的酒窝仿佛盛了蜜一样甜:“一个开满鲜花的美梦。”
“可惜,你的美梦逃走了。”
郄潜回头,惊讶地扬了扬眉毛,“阿姐,你怎么来了?”
那是个轮廓偏英气的女人,穿着一袭浅碧薄裙,头上仅用一只银钗绾发,一对流苏耳环坠在颈侧,倒是添了几分女儿娇态。
“替你捕捉美梦。”郄黛儿看了眼身后,强壮的仆人便大力推了穆深一把,将他重新推到了郄潜面前。
穆深现在的心情很平静,史无前例的平静。他早就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刚刚也是直奔一个疑似雅义盟人的路人大哥而去的。
纸条已经传递,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交代对方些什么,就被一拨不认识的人围住,强行带走了。
路人大哥的表情很懵,他今天刚在当铺赊了一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外衣穿,寻思着去参加表弟的喜宴,好显得自己体面些。
结果刚出门不久,就有一个人往他手里塞了纸条。
他胆子小,怕惹上事,看也不看就把纸条往地上一丢,撒腿跑了。
可怜的小纸条被来来往往的鞋底踩了又踩,成了皱巴巴灰不溜秋的一团。
然后就被人踢到了一个卖馄饨的铺子里。
戴着银鬼面具的神秘人俯下身,伸出涂着黑甲的苍白手指捡起了那个纸条。
展开看完,竟桀桀笑出了声:“有意思,教主的小情人原来被抓到了我这。”
这人便是赤水教九大宫主之一,坐镇苍穹分宫,名为鬼艮。
“要告知教主吗?”右护法忐忑问道。
鬼艮放下手中的汤勺,侧头看向身旁。
那y-in冷的目光蛰伏在面具的y-in影之下,就像淬了毒的尖厉獠牙蓄势待发,直把右护法看得满脸青白,冷汗津津。
然后他怪笑了几声,反问道:“这种事还需过问我吗?”
紫红色的嘴唇被拉成两条细线,森白的尖齿露出来,笑得左右俩护法俱都心慌不已。
“是……不不不……”右护法怕得连牙齿都在颤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是最近被提上来的新人,一直谨小慎微地行事,就怕惹怒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宫主。
谁知如今、如今还是……右护法面白如纸,抖如筛糠地跪到了地面上。
鬼艮看着他这唯唯诺诺的作态,心中顿时火起,直接伸手抓向了他的脖颈。
骨骼断裂的声音明晰入耳,那般清脆,叫人头皮发麻。
坐在一旁的左护法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埋头顾自吃着碗里的馄饨。
“没用的东西。”鬼艮余怒未消地抽回了手,丢下几个碎银,带着左护法起身离去。
等到俩人走远,右护法才歪斜着脖颈,直邦邦地倒向了地面。
这一突发状况把周围的平头百姓吓得半死,纷纷尖叫着四散逃开。
其中一人当先反应过来,停住了脚步,满脸狐疑地看了眼四周:这种事不是见多了吗?为什么大家还这么不淡定?
他这念头刚起,那些看似惊慌失措的老百姓们,竟然又跑了回去。
一个个都满脸稀奇围着地上那具已经没了生息的尸体,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天杀嘞,赤水教连自己人都要杀哦。”
“是哟,简直灭!绝!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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